离开了中原夫妇的居所,童磨带着中原中也去了汤田温泉东北侧的市立汤田小学,也是中原中也在被N带走前就读的学校。
小小的中原中也在这座小小的城市出生,一点点成长,在这个氤氲着温泉潮气的城市过着平静的日子。年幼的中原中也早早显现出超出同龄人的聪慧,是远近闻名的神童,顺理成章地打破规定提早入学,成为一名国小学生。
那个时候的霓虹高层执意参与战争,民间对这个决定诟病颇多,却不可能对着高官们表达不满,只能将情绪发泄在日常琐碎里,被家里的孩子们悄悄听了进去。
小孩子是充满群体性和社会性的存在,没有经得起考验的成熟的三观,却已经学会参与小团体的活动。高年级的少年们知道了家长对战争的不满,不知道将原因追溯到政治层面的利益,只知道把错误怪罪在那些军属的身上,于是刚入学且被老师们看好的中原中也成了最合适的欺凌对象。
聪敏的中原中也同样有着桀骜与勇敢的一面,当然不会任由高年级的孩子们对自己实施校园暴力,更不会忍受他们用既天真又恶毒的话语谩骂自己的父母。
个头小小的中原中也像一头执拗的小狼崽,一个人和对面的小团体打起了群架,最后被某位高年级的学生用铅笔扎进手腕,在手腕上留下了一个无法褪色的疤痕。
这个疤痕是黑夜里的星星,代表着痛苦与不屈的火光,却又在冥冥之中照亮着后人的眼睛,让大家能够在虚无缥缈的夜色里辨认出中原中也的方位,确认他的存在是真实可见的。
站在大门紧闭的学校前,童磨和中原中也一人捏着一根从便利店买来的葡萄味的冰棍,咬得咯吱作响。
“如果当初没有被N发现,你说不定会成为这所学校的优秀毕业生,还可以收到很多女同学的情书。”
“问题就在于,我被N带走了。”中原中也面色平静,眼神却始终定格在空旷的操场上,像是要从这些陌生的景色里找到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童磨顺着话头说了下去:“难道我应该感谢N吗?”
中原中也终于看了过来:“为什么这么说?”
童磨耸耸肩:“如果N没有把你带去横滨,我不会在实验室里遇到你。这也就意味着,我们根本不会相遇,更不存在一起生活的可能性。”
中原中也没有贸然接话,他知道童磨还有没说出来的内容。
过了一会,童磨终于说出了后半句:“我无法想象不认识你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大概率会躲在某个角落干坏事吧。”
“喂……为什么要把自己形容成天生的反派?”中原中也不想听童磨如此贬低自己,第一时间表达不满。
童磨俏皮眨眼:“难道你不信吗?我可是很清楚自己的想法,如果不是因为你做了一个好榜样,我说不定会把极乐教发展成骗人的工具。”
“你现在不也——咳咳!”中原中也话说到一半,强行把后半句吞了回去,“我是说,你现在不是做得很好吗?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不值一提,没必要成为新的烦恼。”
童磨微微眯着眼,凑近了吐槽道:“中也,你是不是想说,我现在也在用极乐教哄骗那些有钱有权的冤大头?”
中原中也很想矢口否认,结果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噗,你其实很有自知之明。都用上‘冤大头’这个词了,有些事情记得不要做得太过火。”
只有冤大头们受伤害的世界,达成了。
两人面对面安静了几秒钟,最后还是笑成了一团。
快活的笑声从树荫下蔓延开来,传到学校门卫大叔的耳朵里。体格壮实的门卫先生从岗亭内探出头,有些好奇地瞟了一眼,见到是一对样貌出众的“小情侣”正在“打情骂俏”,又酸溜溜地把头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