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只剩下了四个人,连王令仪也出去了。
傅老爷子默了默,端起茶杯,“寂沉,这些年你想要的,能有的都有了。傅成,是错了。犯罪不至此。更何况一家人以后总要在一起相处的,对自己的亲侄子赶尽杀绝,说出去不好听。”
傅寂沉弹了下烟灰,“说去吧,您这些年在外面可没少抹黑我,我还怕这一件吗?”
“你妈在的时候,经常说,赶尽杀绝,是要遭反噬的。”老爷子很少提起傅寂沉的母亲和大哥,“你大哥不在了,就你们兄弟俩。别为了这点小事再闹下去了。”
“这么点小事,您老自己解决去吧。”傅寂沉扔掉手里的烟,拉起江柠要走。
“寂沉。”傅二爷站起身,“你想要什么?”
傅寂沉握住江柠的手松开,把她重新按到椅子上,“二哥,这次这么痛快?”
傅二爷面色冷淡,“爸年龄大了,别再让他跟着操心劳神。你要什么直接说。”
应该是白云飘浮间挡住了阳光,屋子里暗下来。
傅寂沉坐回椅子上,点了支烟,“大哥怎么死的?”
江柠的心冷了一半,傅寂沉一直在查这件事,既然能这样直截了当地说出这句话,想必是已经有结果了。且这个结果和猜想的,大差不差。
“病死的。我记得那年帝都下了很大的雪。”傅家二爷的话里带了一抹冷色和幽沉。像是在纪念着他心里的大哥。
傅寂沉说过,傅家大爷死在帝都的四合院里,出殡的那天帝都下了一场大雪。傅老爷子晕倒在那场雪里,直挺挺地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心脏病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落下的。
傅寂沉问,大哥是怎么死的?
傅二爷的回答是,还记得大哥怎么死的?
江柠看向傅老爷子,老爷子面色冷着,却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屋子里静悄悄地,陷入了沉默。只有那盆炭火在烧。
傅寂沉的烟一根接一根,很久,久到江柠坐着的腰有些发麻,才听到傅寂沉开口说话,“大哥是被爸毒死的。”
傅老爷子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神色依旧是看不出任何异样。
“慢毒。”傅寂沉的声音很冷,“爸,这毒和王韵琴当初给我妈用的,是一样的。”
王韵琴是傅二爷的母亲,傅老爷子的初恋,一直是“外室”的身份,死后才入了家谱。
江柠攥着的手,无声地紧了紧。
傅二爷眸子里起了一抹暗色,“老三,这话不是随便就可以乱说的。”
傅寂沉夹着烟,声音冷冽,“二哥,不光傅成。你,爸。今年都得进傅家的祠堂。”
他弹着手里的烟灰,“既然你们父子俩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那必然也早就想好,怎么结束了?”
屋子内,再次陷入寂静。
很久,老爷子亲自去给火炉添了炭火。
“这件事情,既然你都知道了。今天就好好说说吧。”傅老爷子声音稳且沉,“趁我现在还活着,这事情说开了,要怎么解决你们自己去做吧。”
“寂沉,让你嗤之以鼻恨到骨子里的王韵琴是我小时候的玩伴,那时候在傅家里里外外的纷争里这是我唯一一个交心可心的人。我认识她的时候,六岁。我们说好一辈子一起生活的那年,她十六岁。她离开的那年,四十二岁。比你和江柠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
“我十八岁的时候,进了傅家的账房。我二十岁那年她有了第一个孩子,那是一个小女孩,起名叫易欢,希望她如意合欢。那年冬天,你外公和你爷爷在酒桌上给我和你母亲定了亲。”
江柠记得,老宅的老人说过,王韵琴和傅老爷子的婚事因为门不当户不对,所以傅家的老太爷一直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