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仰首,唇角轻扬说道:“抱歉了诸位,方才不过略略试了一遍音色。”
众人闻言皆愕然,摸不清她的意图。
桥霜抬眸,扫视了一遍席下。
眸光清润流转间,她莞尔一笑,唇边梨涡乍现,仿佛一朵绽放的幽兰,清冷淡雅。
她微敛气息,轻抬玉指,勾起素弦。
清泠的筝音刹那间如行云流水般从她指间倾泻而出。
一阵悠扬激昂的前奏过后,在柔美与飘逸之间跳跃的曲调渐起。
桥霜樱唇轻启,一曲《沧海一声笑》和着曲调从她唇边唱出:
沧海一声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世记多娇
清风笑,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她飞扬的歌声与筝音交汇,时而铿锵激昂,时而如切如磋。
令众人眼前仿佛呈现出一幅烟雨江山画卷,由远及近,由近及远,百折迂回。
此曲一出,只衬得前面那些女娘们的表演皆褪去了颜色。
指尖飘逸的筝音在席间缭绕,片刻后,筝弦停,歌声歇,余音绕耳。
只见座下宾客早已瞠目结舌。
他们从未听过如此奇特又绝妙的曲子。
席间只周瑜一人,依旧眸色深深地凝注着她,与她两两对视。
此时一名眼尖的宾客突然惊呼道:“她弹的这把秦筝竟是二十一弦的!”
方才众人的注意力皆在她的样貌与其所演奏的曲子之上,却并未有人去注意到她所弹奏的那架秦筝。
席间霎那间传来嘈杂的议论声。
“见过十二弦的秦筝,倒是从未见过二十一弦的秦筝,方才我见桥小娘子竟能将这把如此稀罕的秦筝弹奏得这般熟稔,实在令人闻所未闻。”席下的周琛抚掌道。
一旁的卫承砚双眸熠熠生辉,也十分激动地跟着抚掌,但碍于人多,他并未开口说话。
李氏赞赏道:“桥小娘子来了这么些时日,我只知你医术过人,倒不知你竟有此等精湛的筝艺。”
李氏说话间眼眸不经意瞥向自己儿子周瑜的席处。
心中只道自己的儿子这趟出门,倒真叫他讨了个如此宝贝的媳妇回来,只一曲便将这席间所有的女娘们皆比了下去。
真叫她越来越欢喜这个儿媳妇了。
桥霜转过身来对李氏道:“夫人谬赞了,霜儿的筝艺不足为奇,倒是这把秦筝世间少见,音律齐全,才足以称奇。”
“这架秦筝在这世间恐怕也只有桥小娘子这等妙人才得以弹奏了。”
“桥小娘子既是如此喜欢,我便将它赠与你,也当是我们周府对你的一番谢礼了,这些日子着实辛苦你了。”
说罢,她又轻轻叹了一口气,一边看向周瑜,一边对桥霜欲言又止道:“你的性子与我投缘,只可惜你尚未及笄,还需回去侍奉双亲,否则我定然是舍不得让你离开的……”
她这番话看似感谢,但实则却是说与席间那些女娘们听的。
这是在明里暗里地告诉她们,桥霜便是她心中早已认定的儿媳妇了。
桥霜见李氏忽然如此,愣了一愣,聪慧如斯的她自是听出了李氏的话中之意。
“夫人,这等厚礼霜儿定是不能收下的,今日有此契机得以弹奏,已是足矣。”桥霜抿唇道。
“母亲既是送了你,你便收下吧!”周瑜出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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