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厌神色深了几度,沉默地将没吃完的葡萄丢回果盘。
吴慈生看着他说:“当年就是没处理干净,现在才出了这件麻烦事儿,这次要是不处理干净,没准将来某一天,就又被翻出来。”
柳厌对楼藏月的告白和追求,虽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账本,但也是真觉得楼藏月挺好,现在要她死,他还真挺犹豫的。
“先把账本找到吧,这个回头再说。”
吴慈生微垂的眼睫,在眼睑上落下一片阴影。
……
闻延舟走出医院,骤雨初歇,空气湿润冰凉,他面无表情地走下台阶,阶上积水被皮鞋塌破平静,他走向轿车。
天色很暗,路灯却不够明亮,他修长的身形在这个半明不暗的世界里,也似游走在黑白之间。
上车之前,他接到周叔的电话:“闻总,您现在有空的话,回家一趟。”
何清留在医院抢救楼母,司机打开车门,闻延舟坐上车;“我爸找我?”
“不是。董事长这几天总是做噩梦,还说梦话,反反复复念的都是顾四海和四海集团,家庭医生的意思是,这个是心病,要请心理医生。”
闻延舟确实没想到,楼藏月跑了和账本没找到这两件事,对闻父有这么大的影响,他从车窗看出去,医院的招牌在夜风里,也带着寒意。
他冷淡:“他当年敢做,现在就别怕。”
周叔叹气:“他当年也是为了碧云集团。”
“你帮他找个心理医生吧,”闻延舟对司机做了个走的手势,“我现在回来。”
这恐怕是他成年后,回闻家最勤的一段时间。
闻延舟径直上了二楼,房间里,又是温柔贤淑的闻夫人陪在床侧:“延舟,你来了。”
闻父躺在床上,眼睛紧闭,眼下乌青,嘴里含糊地说:“顾四海……你什么都要抢我的,我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放过你的……”
闻延舟皱眉。
闻夫人神情难过:“你爸这两天总是这样,医生说不出个所以然,这可怎么办才好啊……你陪陪他吧,我去看他的药好了没有?”
闻延舟等闻夫人走后,才问周叔:“我爸说的是什么事?抢什么?”
周叔迟疑道:“顾夫人原来是董事长的……初恋。”
闻延舟几乎是立刻就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想出来,蓦地冷笑:“他们最开始,就是因为这个斗起来的?”
原来是为了抢女人。
也是,古往今来,男人们就总是为了脚下的土地和怀里的女人,争个你死我活。
·
楼下,厨房。
闻夫人将佣人支开,用隔热布垫着,将药罐盖子打开,中药辛苦的味道随着热雾扑鼻。
她淡淡地看着里面沸出水泡的药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药瓶,拧开,往药里加入粉末。
她的心腹跟在旁边,有些不解:“夫人,您不是已经知道您想知道的事情了吗?为什么还要继续给老爷加这个?不是说这个吃多,可能会痴呆……”
——是的。
闻父现在会“梦魇”和“说梦话”,都是因为闻夫人想知道,她那天偷听到闻父和闻延舟说的账本,到底是怎么回事?
靠问是问不出来的,她只能让闻父神志不清,迷迷瞪瞪的状态下地告诉她。
闻夫人将药倒入碗里,嘴角温柔地弯着:“他都说了,闻家的一切,碧云的一切,都是闻延舟的,我和心澜,一点份都没有,他这么不给我们母女活路,我为什么要给他活路?”
心腹低着头,不敢再说什么。
闻夫人眯了下眼:“倒是楼藏月和她妈妈……你盯着医院,没准,我能借楼藏月的手,处理了闻延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