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几乎绝了逃跑的心思。
秦国对身份管控非常严格,当年商鞅都是因此被抓。若是有旁人配合,又或者不受注意时,张良还能像前几回那样借机开溜。
偏偏他的身份已被发现,只怕相貌特点早已被记录下来。这种情况下他还想要逃跑,那恐怕只有身着女装一条路了。
说得容易,哪里去找女装啊!
张良扫了眼坐在席上的乡民,眉心紧紧锁——别说寻衣服变装逃跑,别说研究并敲定逃跑路线,自己连离开这破屋的机会都没有。
张良的脸色忽青忽白,忽红忽紫。
他又花了一个时辰控制情绪,集中心思,从各方面思考分析目前情况。
最终,张良盯着房门,神色冷静。
虽不知张耳和陈余……又或者他们身后之人是什么想法,但显然他无需担心自己的性命。
难不成是秦王想要用自己?
张良腾地站起身来,猛地拉开大门。他深深呼吸几口,任由冰冷的空气灌入他的肺部,刀割针刺般的疼痛让张良瞬间清醒。
值班乡民和远处卫士惊得目瞪口呆。
乡民结结巴巴:“张,张郎,你,你,你没事吧?”
张良面无表情地合上大门。
他嘴角抽动一下,缓缓上翘一点点:“没事,我只是觉得屋里热了点。”
乡民一脸懵:“是……是吗?”
他有些不安,频频抬眸看向张良。
有刹那功夫,他恍惚间以为眼前身材略显清瘦的青年是一头凶猛怪兽。
张良眉眼间没有任何波动。
他坐回火炕上,随口问道:“吴林兄。”
吴林哆嗦了下,忙应声道:“哎?”
张良嘴角微微上扬,脸颊上小小的酒窝内陷:“不知村里有没有闲书?我有些无聊。”
吴林犹豫了下:“我回头帮你问问吧。”
晚间稍迟些,张良得到了一摞书籍以及文房四宝。
张良全当自己是在休憩度假。
他好吃好喝好睡,整个人的气色肉眼可见的红润不少。
张良喝着热乎乎的酒酿圆子,吃着村里新做的吃食。除去不能出门以外,他觉得自己如今的日子……好像是几十年来过的最好的。
那就见招拆招吧。
我就不信你们能把我一直晾着!
事实告诉张良,还真能就这么晾着!
张良一连等了大半个月都没等到任何人,眼看腊月都快要过去了,要不是周家屯照常好吃好喝招待着,他都要以为张耳和陈余身后人已将他抛在脑后。
张良没忍住,冷不丁道:“张郎还未给我来信?”
周罗顺口回答:“没啊……啊,嗯……张郎会回来探望你的。”
张良面无表情,呵呵笑道:“他已晋为郡守,要等他回咸阳述职得多久以后?”
周罗搔搔头:
“你知道了啊?”
张良没了耐心,直言问道:“没错……他没有给我来信,那……那位胡亥公子呢?”
既然他将自己扣留在此地,就没什么想说的?
原本张良怀疑是秦王将自己扣留,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他也有了新的怀疑。
会不会是胡亥公子搞的鬼?
周罗啊了一声:“公子最近很忙,有段时间没过来了。”
张良对此报以怀疑。
事实上,胡亥和始皇帝嬴政真的很忙。
毕竟随着腊月到来,各项祭祀也陆续搁上始皇帝的案头。再加上胡亥得天所授的奇迹,今年的祭祀置办得格外恢弘,而咸阳城的百姓们也乐得加入其中,让整个腊月变得分外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