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2 / 3)

跌到地上,感觉脖子将断了,脑袋里嗡嗡直响,牙齿咬到舌头流了血。

我眼前阵阵发白发蒙,像闯进大雾兆的天,睁着眼睛但什么也看不到。我不甘心,攀门槛往外爬。白脸男人伸手拽住我的头发,将我往外拖,我脸擦到地面,吃了满嘴泥沙,颊上都是血。

我顺着地面血流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大哥的身体,他一只手里还攥着锄头,卷起的衣袖上有一个小小的补丁,是我打上去的。

我没来得及哭叫,又看到了他身后我娘的尸体,脸朝下躺在墙根下,裹发的头巾掉下来,掉出了股半白的头发。

我想叫“娘”,嘴张到极致,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只能拼着命大口大口朝外喘气。

迎来的是白脸男人又一个重重的巴掌,我被打得眼冒金星,呕出一口血,他攥着我的头发让我仰起头,刚好在一束外面射来的光下,他那张脸白眼黑的脸在我眼前放到最大。

忽然,他的神情安静了,觑眯着的眼睛也睁大,眼神活像吐着信的蛇,在我脸上刮来刮去。

察觉到他抓我头发的力气渐渐松动,我闷着头使劲往他手上的刀撞。那一撞用尽我浑身的力气,没想到他立刻将刀扔去,膝盖压住我的背,将我按在地上。

我就像是待宰的家禽牲畜一样在地上挣扎,吐出口里混杂着血的泥沙,那一口一直憋在胸口的气终于翻天倒地呕出来,我张着嘴没命地号啕哭喊,恳求他杀了我。

他却笑着回答:“你长得这么美,我爱你还来不及,不会杀你的。”

我闭上眼睛咬向自己的舌头,他猛掐住我的下巴,塞了个布团进我嘴里,又用粗麻绳捆了我的手。

……

我离开悬瓠城的那天,空中飘着细雨,天阴沉沉的,仿佛老天也在流泪。

我难以描述看到的惨状,空气里飘着熄不灭的浓烟臭气,牛车滚过的地上没有一处是干净的泥沙,黑、红、黄、白的液体混杂在一起,满地都是黏液。我惊骇惧怖于轮辙下每一次碾压到异物的颠簸,我清楚那些都是什么……但喉咙已经喊到沙哑,分不出一丝力气去分辨,再一一为我的乡邻们流泪。

押解我的人都说我幸运,因为长了一张美丽的脸蛋,得到一个校尉的青睐。受他庇护,没有遭到玷辱凌略,得以衣衫周全地上车,比我那些衣衫不整、曝尸道上的小姐妹们强得多。

我不再看地面,也不想合眼,只仰头望着灰色的天。

看到城门上方青色砖石,我才闭上了眼,浑身发抖。

那扇城门我走过很多次,这一次路过它,光是门影从我头顶上掠过,就痛得像被整个活剥下一层皮。

……

我像被绑缚待宰的牲畜,被关进一间船舱,窗户很小,舱板底下淌着哗啦水流。

那里不点灯的时候,像一方墓穴。我不分白天黑夜地躺在地上,大睁着眼,听川流不息的水声。

我几乎流干了双眼里的泪水,感觉身体里所有水液、血肉都一滴滴流出来,剩下层干透的朽皮,拘囚我在这里。眼前的碗里总有一碗水,我却一点也不想碰,盼着身体像蚕儿吐丝一样,裹上干硬的茧,僵了身体,再从茧里伸翅扎出去。

蝶也好,蛾也好,想飞去哪里就去哪里。

生也好,死也好,再也没有人能囚禁我、伤害我。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那扇门再次打开了,冥冥之中有指引,我撑起身来,看见白茫茫的光落成一束,高大的男子站在门后,关切的眼神落在我身上。

他浓盛的眉毛攒在一起,眼角向下耷着,全失了鹰眼的锋利。

叹气:“你不吃不喝,是要寻死吗?”

他说中了我的心事,但从那一刻起,我却改变了主意。

听说我要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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