瓣的形状,攒在一起堆成梅花。每一片花瓣背后都细细磨绒,便于它能挂在头发上。如此共制白梅三十余朵。
她把这些梅花都交给了黑獭,叮嘱他找机会把这些梅花撒到张凤峙头发上,让她好分辨。
“明天是浴佛节,满城都在散花,他不会注意到你的。”
黑獭抱着满怀的梅花,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天赐良机我才帮你的。只此一次啊,温娘,一次不成功,你就再也别招惹他了。”
他跳上停在门口的小筏,回头对温狸摆摆手:“好在你的仇家不是吴大司马,不过是个落魄公子,‘取他首级,如探囊取物’,我不害怕,你也别害怕!”
她看着黑獭的船划了一段,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干什么?反悔啦?”
“不是……谢谢你。”
“嗨。”海獭抓脑袋,面露赧色,以豪气的笑容遮掩:“我的命都是你救的。”说着学起戏台上黄公的把式,抬手臂,提振腰身:“公之高义,某当结草衔环,效死以报。”
他说着船也没停,桨声里几乎听不清。
把温狸听笑了。
他们如此嬉笑随意,仿佛没有在谋划一件祸害滔天的险事,不是虫豸昂首将咬猛兽,不是螳螂举臂欲拦滚滚战车……不是要去杀一个人。
水面风声大作,金钹乍响,温狸被法音惊回。
白衣男子亦朝这边看来——
他去城外祭拜,素服简巾,独那两朵梅花绽放在他折巾边,被难羁难绾随意飞扬的墨发衬着,仿佛散发寒冷香味,好似四月天里真的下了雪。
温狸与他四目相对,周身的血液好似都停滞了,耳畔鼓噪天地的喧闹归于静谧,只剩下他打马越走越近,马蹄“哒、哒……”落在桥面的声响。
若天上有神佛,应当都在此时显了灵,偏在淮水之上见到他。
即便秣陵城内外处处川流纵横,但没有比朱雀航更适宜她施行刺杀的地方。
一眼扫去,和黑獭说的一样,他身量高大,肩宽体长,骑在马上,双肩与大航栏杆边猎猎飞舞的旌旗齐平,光靠她的力气难以撼动。
他身上白袍质地轻软柔滑,被体深邃,如随风延展的流云,腰上系着根玉带,衣着毫不扎眼,却从深处透出似玉的润泽,惹人忍不住一看再看。
这人与她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黑獭说,他性命昂贵,和她的不一样。
仿佛是的。
可是……
可是,今日满天的佛陀分明都在说,诸法平等!
与他擦身之时,温狸足上铃铛陡然激越作响,足尖勾在莲上,挺腰如月,翻身低沉,身体像承不住露重的纤纤蒲草,垂到白衣公子的马前。
珠帘酥酥拂面,臂钏滑到腕底,璎珞磕到汗湿的颈上。
仿佛佛前浓郁沉水香、虔诚供奉的花香都凝结成了一滴露,此刻,那露水缓缓下坠。
她咬着一直持在手里的莲花,要送与他。
舞姬借观者献艺本是再寻常不过之事,只是“伎乐天”太美,而路过的白衣公子又高贵俊逸,难免叫人心生遐想。
这一幕发生在在“行像”庄重场面下,周遭僧徒蹙眉、信众屏息,连散花童子都不知如何是好,唯有大象毫无知觉,兀自缓步前行。
他没有伸手接花,温狸也没有转头去看,只用余光打量鞍前,见他握着绳辔的手有收紧的迹象,松齿任由莲花坠落。
趁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莲花吸引,她旋即抻腰直起上身,扬缃陂在他两肩迅速一拂。同时足踩莲花,猛向空中一纵,竟鹞子翻空,离了象背。
刹那惊变,众人屏息翘首,皆以为她在仿飞天作追云逐月的舞姿。
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