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纸破洞,进客栈大堂又隐隐觉得不对劲,跑到老嬷嬷身前,颤抖着叫她:“嬷嬷?”
他们说话的动静那么大,老嬷嬷怎么可能还没有知觉。
“嬷嬷。”
她意识到一件事,吸了吸鼻子。
老嬷嬷脸上的笑定格,身体还有僵化的迹象了,至少死有半个时辰,在卫城被胡人破后,儿子死后,于今夜的美梦中安乐逝去。
贺岁安呜咽哽咽,泪水在眼眶打转,滚落下来。
老嬷嬷是她失去记忆醒来,第一个对她施以援手的人。贺岁安忘记旁边还站着一个人,趴到老嬷嬷的尸体上,放声大哭。
祁不砚面色如常等她哭完。
贺岁安打着哭嗝抹眼泪。
他问:“哭完了?”
贺岁安眼尾、鼻尖红红的,她仰起头看他:“你能不能帮我一起找个地方安葬好嬷嬷?”
“我为什么要帮你。”
少年似听到什么好笑的话,轻轻歪了下头,长发的银饰垂落。
“我、我扛不动嬷嬷。”贺岁安也可以用拖的方式拉老嬷嬷去安葬,但那样会损害她的遗体,思及此,哭腔又起来,“求求你了。”
祁不砚忽用手抚过她眼角:“原来眼睛可以哭得那么红。”
贺岁安一哆嗦。
“好啊,我帮你。”他弯下腰来,看着她被泪水冲刷过的脸,“可你能给我什么呢?我从来不会随便帮人,想得到,必须得付出。”
贺岁安不合时宜又打了个哭嗝道:“可我没银子。”
包袱里只有几套换洗衣物而已。
祁不砚放出黑蛇:“你让我的黑蛇咬你一口,当是酬金。”
最终,老嬷嬷被他们安葬在卫城蒋将军头颅附近的土地。
贺岁安跪在雪地,拜了三拜。
跪拜时,少女袖摆滑到臂弯,露出纤细手腕,上面有两小小的红洞,是被黑蛇咬过的牙印。
黑蛇跟红蛇不同,没毒。
所以她还活着。
尽管在客栈被蛇咬的那一刻,她又哭了一场,但能活着就行。
祁不砚百无聊赖地看贺岁安一拜三叩首,在心中估算着时间,想转身就走,他刚一动,衣摆就被人拉住,回眸一看,是她。
“我想跟着你。”
贺岁安怯生生地问。
“可以吗?”
漫天飞雪,随风飘过他们身前身后,周围入目皆是无尽的白色,贺岁安橘色的长裙不知不觉地贴近祁不砚靛青色的服饰。
铃铛响,穿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