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左右。
裴扬暂时结束工作,一双修长纤细的手指解着蓝宝石袖扣。他来到主卧没有发现隋意的身影,隔着一条长长的走廊的次卧有摔东西的声音传来。
他穿着拖鞋踩在程光瓦亮的大理石地板上来到次卧。解开四颗纽扣的白衬衣领口大开。
裴扬倚在门外的墙上,眼神平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但眼底的情绪似在压着,藏着。
隋意在次卧洗完澡,穿着裴扬的黑色短袖,她高估了这个短袖,穿上后发现只能盖住屁股。
她对着梳妆镜摸护肤品,一抬头看到她正中线的手术疤痕,像是一条无法愈合的鸿沟,把头发平均分成两半。直发时只要轻轻地拨开头发,就能看到。
她上次宴会看到的那个恨意十足的杀气眼神。她绝对见过,她可以断定不是原主的回忆,是她亲身经历的真实感受。
就像是忘了一件事,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记得自己坐在梧桐树下看风景,陪着爷爷夏季乘凉。
她想起自己一人求学的经历,想起小时候自己去医院找爷爷奶奶的画面。但没有父母的记忆。甚至见到周时文时,她能记起她拿板砖砸他的记忆。真真确确是她的记忆。但那三十年又是什么?
她一天一天经历的三十年又是什么?
她想不透?
隋意受伤后很少用梳子梳,每次梳头发碰到那些疤痕,隋意都会闪现自己全身插满管子躺在病床上。爷爷孤零零地站在走廊前……
隋意贴紧镜子看自己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她到底是谁?是隋意还是随意?那个是她?那个又是她?
隋意烦躁的扔了梳子,把头发随便抓到脑后。又露出清晰的疤痕轮廓。
“啊……”隋意心口躁火无处发泄。
裴扬深呼吸,闭了闭眼睛。藏住眼底痛苦的回忆。还有滔天的怒火。
他蹲下身。
拿起地上的梳子,温柔地给隋意梳头发,笨拙地给她扎了一个辫子。
裴扬看着镜子里的隋意。眼睛带笑,“和我去健身房吗?”
裴扬想带她发泄情绪。憋着不是办法。
隋意慢跑了五公里。累的不行,瘫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不行了,喘不上气了,我不擅长跑步。以前我爷爷就说,我肺活量小,不适合耐力的跑步。”隋意想起前世,师傅也是这么说她。
裴扬还轻松地在跑步机上慢跑。他的脚腕受过重伤,不能跑步,今晚为了小丫头,才跑完几公里他感觉又隐隐作痛。他的脚真的要废了吗?
隋意爬起来。“我回房睡觉了。晚安,裴先生。”
“睡主卧吧,次卧是酒店的床单不干净。”
裴扬看着隋意认真地说。
隋意没有回头看裴扬,内心的情绪早已波动不安。
她懂他的话,他们是夫妻,已定的事实。
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那么多纯情爱情。她活了三十年,见过女人为了钱,职位出卖自己的身体。男人为了私欲,假公济私,阳奉阴违。
弱肉强食的世界,女人不付出代价很难向上爬。就像她干了八年的工作。每次晋升名额都没有她,她没有钱,没有人脉关系。想升官发财痴人说梦。
她这段时间考虑很多。她是个感情很冷淡的人。她不会为了任何人改变自己。她也不相信所谓的爱情。也不相信什么天长地久。
她如果不是强制套牢了,这辈子可能也不会结婚,更何况生孩子……
结婚后,还分房睡确实矫情了。
裴扬这么帅的脸,这么好的身材。她不吃亏。对,确实他有点吃亏。
裴扬坐在健身房的沙发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