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擦去手上鲜血:“想哭就哭,又不会有人笑你。”
卿颜绫将头埋进他颈窝,喉咙里溢出一点哀鸣:“我明明应该打掉这个孩子,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出来,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算了。”许律修神情平静,丝毫不觉意外:“这个世界上好多事都没答案。”
他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卿颜绫的头发,语气平稳淡然:“既然留在这里让你那么痛苦,那就跟我去国外吧。以你的能力,就算再养个孩子,应该也没问题。”
卿颜绫在他怀中微微颤了颤,不知在想什么。
“我最近一直在研究你母亲的病,恰好得知国外兴起一种新技术,在植物人促醒方面效果显著,你不想带你妈妈去试试吗?”
而后,就是一片沉默。
漫长等待后,卿颜绫的声音闷闷地响起:“我真的能留下这个孩子吗?”
许律修轻笑一声:“有何不可?别忘了,他本来就是你的孩子。”
卿颜绫缓缓一动,慢慢抬头,眼中泪水莹亮,却已然冷静不少:“谢谢你。”
“那你这是同意了。”许律修低头俯瞰着他,确认。
卿颜绫脸上的彷徨和迷茫逐渐退去,又变成他熟悉的那个人:“当然。”
她抹掉眼泪,无比确定:“我被困在这里太久了,谢谢你拉我出去。”
许律修眯眼一笑:“那你答应了我,可就不能反悔了。”
卿颜绫郑重点头:“不会,这里的一切都该过去了。”
许律修动作很快,当天就开始帮卿母办理转院,并于次日下午就办齐各类手续,跟卿颜绫一起达到机场。
登机广播响起的瞬间,卿颜绫将一纸辞职报告发送到陆筠宴邮箱,而后不等回复,便扣掉手机卡,毫不犹豫地扔进一旁垃圾桶里。
她回头,最后一次凝望身后这片世界,在心中无声向一切告别,而后毅然决然地踏上了飞往异国他乡的飞机。
从此后,桥归桥,路归路,她和这里所有人再无瓜葛。
陆筠宴收到辞职报告时,正在秦疏意病房里。
他盯着那份与其他成百上千的样板报告别无二致的辞职信,眉心不住跳动。
不知为何,这个看过千百次的,平平无奇的东西忽然变得不祥而恐怖。
就像是某种终结,或者离开。
真正的离开,沉默,冷淡,却又无从挽留。
像一颗焚尽的心,一堆燃过的灰,没有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