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颜绫伸手按了按太阳穴，有些疲倦地靠在椅背上，唇色依旧有些苍白。
“你是不是又碰到麻烦了？”许律修的视线在她脸上走了一圈，轻声问。
卿颜绫摇摇头：“没事，只是低血糖。”
许律修意义不明地笑了一下，收回视线，扶上方向盘：“你现在这个状态回家，序序和伯母都会担心，不如跟我去散散心吧。”
随后不等卿颜绫回答，车子便启动，穿行在夜色和人流中，在高楼大厦间游动。
很快繁华过尽，他们穿过郊区，一路进山，最后在一座山间别墅前停下。
卿颜绫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脸上疑惑。
许律修只是笑笑，下车后绕过去帮她打开车门，牵着她穿过一条玻璃走廊，踩着不断亮起的声控灯，绕过房子向后走去。
后面是条砖铺小路，夹道种着不知名的白花，绵密细碎，在月光和灯光下像铺着一层雪。
雪尽头是片平台，搭着一座凉亭。
凉亭里简略配置着木质圆桌和座椅，有种逃脱城市喧嚣的安静。
卿颜绫走进后才发现，这凉亭竟是临渊而建，阴凉山风从脚下吹上来，舒爽清透，似乎连胸中浊气都能一并带走。
而更远处是一片繁华的人间烟火，和天幕上稀稀拉拉的几颗星点对应，显得无比遥远。
就好像连那些烦心琐事也都跟着远去了。
卿颜绫不由深吸一口气。
这里确实很适合放松。
这时，许律修从桌下翻出一瓶酒，并两个杯子，倒满后递给卿颜绫。
“这酒酒精度很低，偶尔喝点不会有事。”
卿颜绫轻声道句谢，伸手接过，有一下没一下地抿着，远眺远处风景。
这些年她一直很忙，连最爱的露营都搁置了。
繁华闹市待久了，都快忘记世界还有这样一副面孔。
她在心里无声叹息一下，回头去看许律修。
许律修不远不近地站着，修长手指捏着酒杯，漫不经心地晃动着，脸上神情隐没在夜色里，有些飘忽。
他没看那些风景，只是盯着卿颜绫，突然开口：“你走过的那间咖啡厅，我姑妈经常去。”
卿颜绫一顿，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以许律修的聪明，估计早就猜出一切。
她没回应，只是沉默。
许律修看着她：“你要离开？”
他虽在发问，但语气却很确定。
卿颜绫迟疑一下：“等这个项目结束，我就回总部。”
许律修沉默片刻，向后一步，退入更深的阴影里，依靠着亭子立柱，姿势随性又懒散，语气也是不以为意的：“那你在这里规划的一切就这么放弃了？你甘心吗？”
卿颜绫眼神微微黯淡，低头又抿了一口酒：“和序序相比，这些都不重要了。”
许律修随意的姿势猛然一僵：“我哥知道序序的身世了？”
“没有。”卿颜绫神情转冷，抿抿唇却没有解释。
她侧过身，回望着黑暗中的风景，眼神没有一丝感情。
也许她当初就不应该回来。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四周很静，只有山风呼啸。
“其实你一直有另一条路可走，为什么不考虑？”
这时许律修忽然打破寂静，声音混入风里，情绪似乎都被搅碎，有些辨不分明。
“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提议，一直有效。”
卿颜绫肩膀一颤，却没有回头。
她自然记得许律修的提议。
在目前已和陆筠宴绑死的情况下，如果说还有人敢大刀阔斧帮她斩断一切，唯有许律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