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眸浅淡得着实漂亮,清晰倒映出旁人的狰狞、狼狈,它依旧云淡风轻,宛若清光里静静躺在泉水底的白石。
此时却不同。
在清净无垢的淡然下方,似有几分不为人知的疯魔蠢蠢欲动。
妖狐死死盯着那点异样,然而还未待它显形发作,又沉到更深处摸不着了。
除非沿着它消失的轨迹往下狠挖,剥开皮骨,才有一两分把握碰到实处。
——被国师耍了。
她当时只有这个念头。
兽瞳很直接地撕去半空中欲盖弥彰的安宁,煞气铺天盖地,往常用来爱.抚的九尾、狐耳以非我族类的姿态狂乱起来,任谁也压不住灭世大妖的滔天怒火。
“你想死。”妖狐歪歪脑袋,下了定论。
国师耳边随风轻晃的长发忽而一轻。
原来是它从中断裂,似一条断了线的风筝慢慢坠到地面。
身体越靠近妖狐的地方,越会被不知名的风刃割伤,短短一瞬,柔滑绸缎好几十处抽丝,两边侧脸也有淡淡血痕。
竖瞳中找不出一丝能被称为人的情感,可当它转动,转到那道险些刺入那人眼睛的风刃时,竟是瞪圆几分,硬生生逼得风刃转了方向,刺断了她一缕发。
国师松开手指,妖狐的腰身却并不就此直起,反而以坐在床上、似乎矮人一等的姿势抬头看她下床。
只见两只赤着的足踩实了地毯,惨白到隐隐发青的颜色轻盈压下一片深色短毛。
如玉如雪般的精致不待人看清便又被衣袍遮掩,她微微展开双臂,双眸轻合,对着窗外不断送进的暖风深呼吸。
她像凭此吸入了人间绝景,淡色唇角弧度渐深,面容难掩享受之意。
若是旁人看了,必定觉得这人生得好看可惜脑子有问题——窗外那点景色天天看夜夜看未看腻,竟还做出这种上.瘾般的表情,虽不恐怖,但让人头皮发麻。
病着的国师绝不会赤脚下地,更不会衣衫不整,此刻她全占了。
神情似是挣脱某种封印的放松,亦像是有谁趁机上了她的身,叫那一身温柔平和尽数消散了,只余下点点邪性。
妖丹对人有什么影响?没人知道,连书上也只是猜测。
下一瞬,那红影形同鬼魅飘直她身后,尖爪抵住后腰,语气急促:“要挖出妖丹很简单哦,眨两下眼的功夫。”
“好玩的是顺着妖丹方位往上,能挖出你的五脏六腑,抽出你的骨头,统统丢在你脚下让你踩碎好不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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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国师静立片刻,在妖狐眼眶通红之前突然转身。
——利爪自然收回不及,直接划破衣衫刺进去,尖端细小的弯钩瞬间塞满了血肉。
妖狐呼吸一停。
白衣国师却像这具身体不是她的一般,攥住妖狐的另一只腕,边说边逼得妖狐无意识后退:“生有生的渴望,死有死的宿命。
“你让我
生,我愿生,你让我死,我也甘心赴死。
“生死于我不过是一种方式,一种形态,可以随意变幻,亦可以由人操控。
“你杀我,你救我,我不恨你也不会怨你——
她终于将满脸愣怔的妖狐推到床上,身躯稍稍往下压:“我告诉过你很多次,我爱你。”
落下的吻带了血腥气。
金眸中席卷着浓浓恨意,迫不及待地啃咬主动送上门的柔软。
兽爪早已变回原样——沾了血的十指圈在国师脖颈,随着衣摆下隐秘细碎的动作时紧时松。
晃荡着水声的口申口今延伸了无边媚意,她眼神朦胧,混沌的脑中记得那人最后的一句话。
什么生啊什么死,这人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