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距离她已经看见了黑虎残魂,于是下一秒她横剑,剑客的道即是无所畏,有无畏的气势在,她也就真的无畏了。
宁如月能感受到灵气从双臂奔涌向剑柄,一切的一切此刻都不重要,战场、血腥、黑夜......她的眼里只有这名对手。剑刃如猛虎般吼叫着刺向黑魂,四野里爆出清脆的叮响,犹如棋子坠地。
宁如月落地,她无力地后退几步,已经没有余力收回自己的剑了。但她有信心伤到了对手,宁如月抬头——
拼力构建的信念山崩般倾塌。
毫发无损的残魂狰狞着扑来,死亡的阴影笼罩,宁如月瞳孔猛缩,头脑一片空白,她心中冒出一个平生从未想过的念头。
她要死在这里了。
就在这一刻,青衫如风一般狂涌。龙吼般的啸声破风而来,熟悉的剑刃擦过宁如月的鬓角,将黑虎残魂死死地钉在地上。
宁如月这才觉出长衫尽是冷汗,好似穿着一件铁衣。
“沈放舟?”
宁如月转头,嘴唇翕动几下,劫后还生的幸存感叫她语塞。青衫剑客利索地取回自己的佩剑,身形挺拔一如徽州关上。
这个人曾叫她不要担心,无数次命悬一线时也就真的来赴约了。
宁如月不知道要说什么,许久许久,她一手扶着身旁的刀修伙伴起身,这才道:
“你没死?”
沈放舟掐了个剑决,勉强将失而复得的队友护住。她还未开口,先听见了宁如月带着点惊奇的疑问。
“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沈放舟差点没噎死,快速将门主的事情同她解释一遍,这才遥遥指向远处那轮烈日:“那东西就是我们在外面看到的一团雾气,把它打碎,我们应该就能出去了。”
宁如月皱眉:“那不是太阳么?”
“不,那是幻境的关窍。”
回答她的却不是沈放舟,而是另一道略有些陌生的嗓音。
纣煦面色沉沉,自己被终古十恨阵卷入一事也就罢了,被沈放舟和谢归晚救下才叫她感到丢脸不忿。
“我亦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无论这里的战场如何变幻,唯有那一轮炽阳位置稳固如山,所以它才是整个幻境唯一的破绽。”
“不能再拖了,这些残魂已经在逐渐恢复实力,必须再快些。”谢归晚咳了咳低声提醒,催动护身阵的代价难以言喻,她亦坚持不了太久。
当下其余几人不再犹豫,立刻犹如在徽州关般重新结阵。沈放舟与纣煦同时出手试图斩破黑雾,然而还没等她们接近目标,汹涌黑魂便将两人再度打了回来。
沈放舟胸膛微塌,闷哼一声,嘴角隐约闪过惊心动魄的血痕。她先前在两界山动用禁锢已然内里有损,在战场上坚持了这么久,连她也不禁力乏。
黑雾如此,其他残魂却也如此。淡金阵法外涌动着无数试图将她们拆穿入腹的恶魂。宁如月盯着沈放舟祈祷其能杀出重围,此刻却也体虚得连连后退,径直靠到身后巨石之上。
但就在此时,她听见了一声轻微的响动。
宁如月僵在原地,她小心地揭开石盖,同一双熟悉的眼正正撞上。
程澈满身血色,眸子里写满宁如月看不懂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