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嘴角笑容更浓了一些,似乎这样就会让自己显得更温和。
但其实不是。
他浑身湿透,肩头和右臂是大片浓黑血迹,脸上苍白,唇却鲜红,那是血染上去的。
水汽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伤口在脏乱都在他身上,明明该显得狼狈不堪,可在他身上只有危险和肃杀。
江酌洲看着宴聆青,手没有放松一毫。在湖底思绪陷入不受控制的疯狂时,是宴聆青给了他一丝清醒。
从湖底到湖岸,那一段距离仿佛被无限拉长。黑暗冰冷中,江酌洲一面知道有人抓住了他,一面又陷入另一轮仇恨和混乱。
他身上背负得太多了。
谣言、背叛、家人死亡,亲人离世,心怀鬼胎的人一次次对他布下杀机,这些都是他身上背负的,他要向人讨回来。
这是他的仇恨。
这些仇恨冲击着他,让他无法清醒。
因此睁开眼的那一刻,他所想到的唯有报仇,他要让江应远受反噬而死。
那只厉鬼残魂成了视线唯一焦点。
他站起来,杀了它,达成今晚的目的。
他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惊讶,也不为自己辩解,他向来是这样的。
但是……不该在宴聆青面前。
宴聆青转身时,江酌洲有瞬间的慌乱,他想也不想地将人抓住,接连两句话脱口而出。
宴聆青仰头看着面前的男人,男人背着光,高大挺拔的身影将他笼罩在下,是和以往完全不同的感觉。
但宴聆青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同,眼睛依旧纯澈,小脸依旧认真,见江酌洲不再说话,他一板一眼回答他先后两个问题。
“我去看看那个,你弟弟,”他扭头往一个方向看了看,“死在这里不好。”
“我不怕你,你看上去和平时不太一样,有点凶,但是我不怕。”他连那只水鬼都不怕。
江酌洲还是盯着他,没有松手,一人一鬼四目相对,无人在意旁边站着的吴昭昭。
吴昭昭:“……”
人鬼情未了?
好家伙,从业多年,碰到一次真的了。
他也不觉得尴尬,大麻烦解决了,要不了多久鬼域就会自动消散,他们不赶他,他站这里看看热闹又没什么。
宴聆青不懂江酌洲,他要看,他就随便他看,手臂也没有一点挣扎的意思。
片刻后,江酌洲轻笑着放了人,“好,那就去看看,死在这里不好那就换个地方,反正……迟早要死的。”
语气不紧不慢,声音如常,却生生听得吴昭昭打了个寒颤。
起先看江酌洲和恶鬼打斗时,癫狂含笑,还以为是被什么邪祟上了身,现在看来这都是本质。
也是,现在社会上混的哪个不戴几副面具。
初见江酌洲,他是俊美矜贵还彬彬有礼的贵公子,稍微了解过他行事作风后便知道,这只是他的表层。
在杀机和阴谋中长大的江酌洲绝不缺少心狠,对自己狠,对敌人狠,只要被他盯上,拼着自己命没了也会将敌人撕碎。
那缕他“发疯”时便会格外活跃的魂魄,说不定就是他压抑的天性。
吴昭昭没什么根据地乱猜。
目光落到不知是死是活的江应远身上时,想到这个人害了江家一家,他要是江酌洲,也恨不得当场了结了他。
江酌洲垂下手正要带着宴聆青一起过去,宴聆青反而没有急着走了。他手搭在男人小臂上,往上移了移覆盖在他右臂伤口上,“这里有厉鬼留下的怨晦气,对人不好,伤口也会更难愈合,我可以清除掉。”
没有花费多少时间,江酌洲右臂和肩膀的伤口都被清理干净。吴昭昭看得眼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