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万美凤掩面哭泣。
“我知道,我这么说很不要脸。但是你别误会,我不是想让你去派出所,替我女儿求情。”万美凤咬着下唇,下唇洇出血迹。
“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育好红梅……我替她承认错误,只是想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她哭着,说了自己家的事情。
早在万红梅小时候,万红梅的父亲,就抛弃她们母女消失了。万美凤身体不好,早早就让万红梅辍学,顶了自己的位置。
“别说了!”
刘芳厉声打断了万美凤的话,万美凤原本身体就欠佳,她被吓了一跳,赶紧闭嘴了。
“哪里有这么轻飘飘就让人原谅的?被冤枉的不是你!如果,不是潘月的丈夫激灵,你女儿要把潘月整死了!”
狠狠说完这些,刘芳拉着潘月冲出校医院。
楼下,刘芳泣不成声。
潘月看出端倪,把自己的手绢递给刘芳。她,应该触景生情了。
“小芳,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潘月只是问问,如果刘芳不答,她也不打算深究。但是潘月心疼刘芳,她心里的负担过重,很难开心地活下去。
想必,她沉默寡言,心里一定藏了不少事情。
这时,刘芳突然把下颌搭在潘月肩膀上。
几秒钟后,潘月的肩膀就湿了。
“前些年,我父亲就是被人冤死的。”
这点,潘月倒是没想到。
回忆起自己这几天的遭遇,刘芳所有的反应,都是合情合理的。
刚到金港美院的第一天,自己的箱子被毁。在自己报警后,刘芳第一个站出来替自己佐证。
自己被万红梅冤枉进派出所后,她竟然找了两次警察,证明自己没有出寝室半步。
潘月眼睛一红,忍不住轻轻抚摸了一下刘芳颤抖的肩。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刘芳收起眼泪,神情恢复如初。
在那个混乱的年代里,这种事情并不新奇。只是刘芳的父亲好心,救下某位朋友后,那朋友反嘴一咬,便把刘芳的父亲置于死地了。
“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件事。”
刘芳默然,冷冷的眼眸中,充满了仇恨。
潘月不圣母,也不劝人圣母。
“芳儿,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会全力以赴的。我的事情你也放心,我不会原谅刘新华,也不会原谅万红梅,他们坐牢是必须的。”
潘月很认真。
刘芳不可思议的看向潘月,眼泪不自觉地再度涌出。
她很少哭,把父亲的衣服埋进土坑里,做衣冠冢时,是第一次.
这次,是第二次。
潘月脖颈后突然一凉,她不自觉的抽了一下脖颈,她转身往身后的小树林里看去,明明是空荡荡的,但她整个脊背都在发冷。
好奇怪的感觉!
金港的日子过得飞快。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潘月和同学们开始准备行李,进山写生。进修生中,没有几个是正经美院毕业的,大家都没写生过,对写生这件事有很多憧憬。
潘月收拾行李箱,往里面塞了一件大棉袄。
对面,床上的女同学笑了,
“潘月,你太夸张了吧?这才十月份,我还只穿单衣呢,你竟然带了大棉袄。”
潘月呵呵一笑,
“我劝你们都带上,山里不比城里,冷得很呐!”
刘芳好奇,
“潘月,你写生过?”
潘月尬了一下,连忙解释,“我一个初中生,写生什么啊。我老家是山里的,山里的气候我最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