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清对元庆帝的讽刺和蔑视完全不加掩饰。
“甚至动薛士钊之前还得和薛氏、潘氏和高氏约法三章。
答应那三族,薛士钊之事与他们无关,不会牵连他们,才敢看似果断的处置了薛士钊。”
裴宴清说着,话题又重新回到了兵部尚书韩百川身上。
“薛士钊是自己走错了路,被家族抛弃了。
可韩百川却是韩氏一族精心捧着的宝贝。
你别看韩百川言语耿直,时常得罪人。
这样的人,生对了人家,那就是璞玉一样的存在。
韩氏上下,甚至连十几岁的晚辈都在护着他们这位族长。
动他,大行皇帝那种把欺软怕硬刻在了骨子里的人,怕是连想都没敢想过!”
裴宴清言语间那种料定了元庆帝根本不敢动韩百川的笃定让云绯月有些诧异,“韩氏一族,很看重韩百川吗?”
韩百川的恪守成规不是说说而已的。
在元庆帝驾崩,所有人都默认了裴宴清就是未来的大元之主的时候,只有韩百川依旧在用对待储君的方式对待裴宴清。
直到登基大典结束,他才改口第一次称裴宴清为“陛下!”
这种看上去像是在挑衅君威的行为,但凡放在其他任何一个大臣身上,早就被冠上大不敬的罪名了。
可就因为他是韩百川,甚至都没人为此而弹劾过他。
哪怕是被质疑的裴宴清本人也从未真的生过他的气,也不曾想过要因为这看似不恭的态度而追究韩百川的过失。
一开始,云绯月以为裴宴清只是碍于才登基,不好为了这种不好界定的罪名而动当朝重臣。
可听到裴宴清讽刺元庆帝的话后,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或许韩百川在大元朝中的地位,比她所想的更为重要。
裴宴清不知云绯月的心思,以为她只是好奇心的驱使下想问问而已。
所以讲述这些事情的时候,只要不提起元庆帝,他的口吻都是极为轻快的,就如同亲近的人们互相闲聊似的。
“该怎么跟你说呢?
韩氏一族善谋算,祖上出过皇后,帝师和丞相,几乎每一代都会有一个能谋善断,史书留名的智者。
他们在陪王伴驾,算计得失的同时也兼顾人情世故,圆滑的令人佩服。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韩氏一族却出了韩百川这么一块干净透亮的璞玉。
他也和韩氏其他族人一样聪颖,求学的时候不管文武,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透。
唯独人情世故这方面总也不开窍。”
裴宴清身为储君,不知道看了多少世家大族内部的腌臜事。
提及韩氏一族,他连眼神都变的透亮了。
“若是放在别的家族,可能会觉得他是个异类,要么强行教化,让他变的和其他韩氏族人一样。
要么干脆放弃,去培养另外的继承人。
可偏偏韩氏一族就是反其道而行之,不仅没有强行改变他,而是竭尽所能去保护他的赤子之心。
韩氏孙辈最小的那个孩子才十一岁的时候就敢跟同窗们放话说,‘不通世故怎么了,我韩氏一族养得起他,未来我亦能护他周全。
我韩氏一族的族长,我们自己护着,不劳你操心’这种话了,你还不能想象韩氏一族对他有多看重啊?”
裴宴清林林总总说了许多,总结起来大概就是,一群心眼儿堪比筛子的老狐狸中不小心混入了一只单纯的小白兔,韩氏那群人稀罕的不行,都快把人当眼珠子护着了,谁想动他,还得问问那护短的一家子同意不同意才是。
云绯月闻言沉沉吁了口气,“如此棘手的一家子,我把火药司设在兵部,算不算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