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轻染从西院出来的时候,一阵刺骨的寒风扑来,她裹紧身上的披风,抬头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五六步台阶,却仿佛一步一步坠入了深渊。
姨娘给了她独一份的母爱,因此在小时候,她更渴望的是父爱。
父亲长什么样子,父亲是怎样的人,她总在心里描绘。
从西州到平京,一路千难万险,每每在绝望的时候,她就会想等她和父母团聚了,那这一切苦难都不值一提。
母亲会心疼她,父亲会保护他,她找到他们也就找到了家。
想到这些,陆轻染苦涩的笑了起来。
可事实是,她虽回到了他们的身边,却从未感受到他们的爱,尤其是来自父亲的。如果有那么一点,定是在未见到陆之远之前,她想象出来的自我陶碎。
最后一步,她蹋了出去。
风怒吼着,仿佛要把她推回去。可她仍一步一步向前,这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可若想活,只能往前走。
来到前院,陆婉柔满心焦急,谢绪正为她系着大氅,动作温柔。
“父亲身体一向健朗,怎么会突然生病,而且说病得很重。”
谢绪抱住陆婉柔,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
“别担心,国公爷吉人自有天佑。”
“我怎么能不担心,若是父亲有个不好,我和我娘该怎么办啊。”
“还有我呢,你忘了?”
陆婉柔搂住谢绪的脖子,亲密的依偎着。
“我知道夫君会护我一生一世的。”
陆轻染嘴角扯了一下,若是让谢绪知道当年救他之人非是陆婉柔,而是被他坑害过的她,到时候又是怎样一场好戏呢。
“夫君和妹妹感情真好,我都羡慕了。”她走上前淡淡道。
这话没毛病,但怎么听怎么别扭。
谢绪脸黑了黑,陆婉柔想到什么讪讪的松开了搂着谢绪脖子的手。
“姐姐,哎哟,您慢些,怎么看着肚子又大了许多。”说完这话,她又装作说错了话的样子,小心的瞄了谢绪一眼。
“七个月了呢,不像妹妹才三个月,还看不出来。”说完,她也装作说错了话,瞄了谢绪一眼。果然,他的脸更黑了。
“妹妹还是少吃一些,肚子小了,也好瞒两个月,不然要让外人笑话的。”
“姐姐不怕,我怕什么?”
“我自是不怕,就是不知道侯爷怕不怕?”说着,她又看向谢绪。
谢绪沉下一口气,冷声道:“上车吧。”
车里,陆婉柔故意往谢绪怀里靠,还时不时向她炫耀一眼。
陆轻染轻嗤道:“原来正室夫人骂那些妾室不要脸,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话一出,陆婉柔脸倏地就青了。
侧室就是妾,连她都不得不认同这话,而妾室在正室夫人面前就是低一等。想到这儿,她心里就愤恨,可又想到过不了多久,她会被册封为县主,这愤恨便少了许多。
“姐姐,路还长呢,话别说的太满,到时自己打自己的脸就难看了。”
“那我就等着。”
两个女人唇枪舌战,谢绪慢慢就只剩烦躁了。陆婉柔再往他怀里靠的时候,他为着清净往旁边挪了挪。
这一下,陆婉柔脸就更青了。
来到国公府,陆婉柔拉着谢绪急匆匆的先进了门。段嬷嬷扶着她走在后面,刚迈进垂花门,白氏匆忙跑了过来。
“你爹病得很重,你当女儿的怎么一点不急,还这么不紧不慢的!”
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训斥,陆轻染对白氏从先开始的失望,到现在已经无语了。
“大夫说你爹……你爹的病太重……救不成了!”白氏急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