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tet_c">张根坐在班首之位,眼观鼻,鼻观心,仿佛神游天外。
别看他漠不关心的样子,身为首相其实想得最多。
在张根看来,太子是在借机立威!
去年这个时候,皇帝刚刚登基,太子却手握兵权,因此群臣更听太子的。
仅仅一年时间,基本制度已经建立,朝廷也有效运转起来,大臣们都适应了内阁制。于是众人都以皇帝为中心,至少明面上如此,渐渐不再去想太子的特殊之处。
私造钱币夷三族的法令,也是出自太子之手,现在居然被群臣反对,站在太子的角度会怎样想?
屁股决定脑袋,张根便是如此,着眼处完全不同。
张根并不关注假银元案,他始终担忧“皇帝太子分治军政”的奇葩局面。根本就分治不了,军政大事都是交叉影响的,内阁这边已经非常小心了,生怕做错事会影响到皇帝和太子的关系。
整天担心这个,啥事儿都会代入,张根很容易想歪,以为太子是在秀肌肉。
因此张根不敢掺和进来,皇帝和太子之争已经够可怕,再加上一个首相简直难以想象。
从这个角度看问题的大臣,恐怕不止一个两个,甚至还牵扯进去文武之争。
比如副相翟汝文,就在帮文官群体说话。
太子明显是武臣的代表,牢牢控制着枢密院、大元帅府,甚至利用张镗控制了兵部,而且还掌握着整个东京的军队。
但凡跟军队有关的事情,文臣几乎没啥发言权。
现在还有皇帝压着,今后太子登基怎么办?
已经有一个种师道入阁,到时会不会有更多武臣入阁?
太子去年动不动抄家杀人,今年更是要夷人三族,肯定是被军中习气所影响。
翟汝文的心思其实很简单,他觉得太子屁股坐歪了,身为忠臣应该赶紧掰回来。否则继续发展下去,太子必然更具“武人之风”,动不动就靠暴力解决问题,养成习惯了甚至有可能变成暴君。
张根和翟汝文,各有立场想法。
也就种师道有点拎不清,这位老先生打仗厉害,玩政治却没恁多心眼儿。
种师道被大家视为武臣入阁,偏偏他还觉得自己是文官。毕竟他也是熟读经史的,祖上还是大儒的亲传弟子,他本人以前甚至当过文官知州。
自打做了阁臣,种师道处处以文官身份自居,认为夷三族的做法并非“仁政”,所以他公然站出来反对此事。
至于刚入阁的柳瑊,他是被皇帝收降的,始终跟着皇帝做事,与太子的关系极为疏远。
柳瑊只能选择向皇帝靠拢,他的表态不带任何立场,仅仅是为了“表态”本身,纯粹是做给皇帝看的而已。
再说陈东……好吧,不用再说,这位一直属于认死理儿。
他能因为天天怒斥奸臣,在旧宋太学留级十年,就敢在新朝为了“正义”直谏太子!
翟汝文叹息:“太子殿下,即便今后私造钱币形同谋反,现在也不能这样处罚高家啊。否则就成了不教而诛!”
朱铭说道:“私造钱币夷三族的告示,在各府州县反复贴了半年。如何就是不教而诛?”
“毕竟没说明白。”翟汝文道。
朱铭反问:“银元上有日月图案,那代表着大明朝廷。私造钱币跟私造龙袍有什么区别?”
翟汝文瞬间语塞。
朱铭趁机给群臣灌输思想:“为何要说私造钱币形同谋反?旧宋‘冗官、冗兵、冗费’,归根结底就两个字:缺钱!所以才有了王临川变法,所以才导致新旧党争,所以才出现蔡京大兴党锢而揽权。所以——旧宋没了!”
“王临川变法是为了给朝廷搞钱,这一点他自己也毫不掩饰。蔡京推行的诸多恶政,也是为了给昏君赵佶搜刮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