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郎善彦、郎善贤两兄弟偷偷去了道济医院,这是一栋十二间的平房,郎善贤熟门熟路地从后门进去,一路走到院长办公室,敲了敲。
里面传来苍老的女声:“进。”
郎善贤开门进屋:“温蒂女士,好久不见。”
被他这么称呼的女士扶了扶眼镜:“哦,你是约翰的小跟班。”
温蒂女士又问:“什么事?”
郎善贤说:“想请您做一个切肺的手术。”
温蒂女士再次扶眼镜:“我做得最顺手的可是剖宫产,肺部?我没有切过。”
郎善彦:“我只切过一次病人的肠子。”
郎善贤:“我把兔子全身都切遍了,就是没切过活人。”
温蒂女士露出头疼的表情。
郎善彦上前一步,开始讲述月红招的情况,肺癌,中医已无法治愈,只能寄希望于手术,但京城里没有其他愿意救月红招的医生。
原因很简单,涵王府的关福晋、侧福晋都有了身孕,涵王府的女人们又和月红招有过节,洋人们不认识月红招,懂西洋医术的医生也不敢惹涵王府的晦气。
关福晋有孕未过三月,胎相不稳,因而闭门养胎,佟侧福晋召了郎善贤去请平安脉时,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话:“月红招要死了吧?”
郎善贤不明所以,回道:“京中大夫都说是肺积,此乃绝症。”
佟侧福晋说:“你那是什么表情?”
郎善贤:“没、没有,只是侧福晋胎相极稳,小的想着,开些温补方子就好了。”
佟侧福晋笑了笑:“那就行,唉,我到底是王府中人,闲着没事不会和一个戏子计较,月红招不安分,恶心了我们,我们说几句打几下,也没要他的命么,到最后还是京外的人更凶狠,可怜我关姐姐,白担了个不贤惠的名声。”
郎善贤低头:“是。”
佟侧福晋:“只是近日总有人说月红招那病是我们打出来的,真是晦气,一个个倒为了戏子冤枉起主子来了,罢了,也只有等他死透了,人们才能揭过这事。”
郎善贤:“侧福晋慈悲心肠,那戏子也是,出什么事都不该攀着主子们。”
这世道不就这样?下位者挨了打得反思,是不是自己不够谨言慎行,可他们若是太谨慎,摆出害怕被上位者伤害的姿态,也会让上位者不爽,觉得是心怀不轨的奴才刻意摆姿态来污尊贵的主子们的名声。
真正的好奴才,就该懂什么时候为主子分忧,该死的时候,就莫要赖活着令主子们为难。
佟侧福晋笑道:“你懂我的意思就好了。”
郎善贤当然懂,佟侧福晋不知从哪听到的风声,知道郎善彦给月红招看了病,就要让郎善贤回去警告郎善彦,别救月红招了,因为只有他死透了,涵王的风流旧事才能随风飘散,让涵王府的主子们耳根清净些。
这次平安脉到底是佟侧福晋本人的意思,还是来自涵王或关福晋的授意,郎善贤不得而知,但他还是带着郎善彦来找了温蒂女士。
随意吧,月红招若是好了,也不会留京里,他若死了,更是一了百了,做不做手术没差别。
郎善贤靠在墙上,看着自己的掌纹,唉,这手相怎么看怎么像短命鬼,天桥的王瞎子也说他若是不做纨绔,去他相好的侯道婆那做一场八十两的法事,容易早死。
他不肯花那八十两,也没有做个讨嫌的纨绔,但他认为涵王府不能拿他的命怎么样。
经过郎善彦的劝说,温蒂女士终于还是答应了给月红招做手术,到底她是个洋大夫,对涵王府没那么多顾忌。
他们约好了先准备器材,商议手术细节,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再在晚上把月红招叫到道济医院来,到了手术台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