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堂又缩了回去,依然一副与各处交好的模样,留济德堂和济和堂打擂台。
现下郎世才出事,安平堂会不会联合钮祜禄家吞掉郎善贤、郎善佑的家产呢?
郎善彦用膝盖都猜得出,安平堂一定会这么做。
安平堂那几个王八蛋早就觊觎曲家和郎家的秘方,想要独霸京中药业,现下正是最好的时候。
郎善彦脑海中诸多念头回转,思来想去,还是想到了寅寅。
简姐和寅寅知道自己的现状后,应该已经按照他事先的安排,去东北投奔赛音察浑了吧?
寅寅是他的孩子,他医术的传承,他这一生最大的骄傲,郎善彦毫不怀疑,终有一日寅寅会长大,成为比他更出色的医生,然后去救很多很多的人。
只要想到妻儿,郎善彦便内心平静,嘴角不自觉勾起。
扪心自问,郎善彦作为父亲不能能抚养寅寅长大,作为丈夫无法遵守与简姐共白头的誓言,他对不起他们,如今太后的生命走向尽头,他也要死了,死前,他想再为寅寅做一件事。
郎善彦要阻止安平堂在京中一家独大,为寅寅日后回归京城,重振济和堂而铺路。
这一刻,郎善彦和秦简这对夫妻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做出了相同的决定——把以后会威胁到崽的家伙干掉,干不掉也要削弱他们。
郎善彦静候时机。
十一月中旬,太后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她仿佛也察觉到自己的衰弱,让下头的人准备了一份砒|霜
,给老爷子送去,接到这份命令的,正是时任太医院院判的安道能,太后的老忠臣了。
郎善彦动用了他和李太监最后一点交情,威逼对方,若是不帮他一个忙,他就将李太监两头下注的事爆出去,谁也别想好过,要死一起死。
在李太监的安排下,下面的人听到的命令就是,把砒|霜放在乳汤中,给老爷子送去。
太后是一个多疑的人,因此她会让太医院在送药前,亲自看一眼药物,并让郎善彦确定,里面的确下了砒|霜。
郎善彦当然会为她检查这份药了,毕竟,将他卖给太后的人正是老爷子,他的检查结果自然也是最值得信任的。
郎善彦看着那碗莹白的乳汤,回身一礼:“这药未必能迅速起效。”
太后的语调不疾不徐:“哦,为何?”
郎善彦低着头,沉声说道:“因为砒|霜中|毒后,唯一解救病人的法子,就是为他灌牛乳、鸡蛋清,草民不知是谁准备了这份药,但此药有诸多不妥,还是重新安排一份更为妥当。”
太后微笑起来,她苍老的声音中含着杀意:“那就,再准备一份吧。”
侍人退下,安道能也被灌了一份加了砒|霜的汤药。
郎善彦知道,太后不会有精力再去查为何药物是放在乳汤之中了,她的死期就在近两日。
作为太医,他要候在侧殿,随时准备进去侍奉太后,但太医其实也没用了。
郎善彦坐在门槛上,看着紫禁城日落西山,那古老的金色瓦砾在红霞的照映下,披上沉沉暮色,如同这大清、太后还有郎善彦的生命。
就这么坐了不知道多久,漆黑长夜过去,红日从东方升起。
郎善彦听到动静,原来是太后派人从紫禁城外的锦王府抱来一个小阿哥,将之立为了嗣皇帝。
又过了一阵,李太监带人过来,将一碗药递给他:“郎太医,喝吧。”
郎善彦接过药,闻着刺鼻的气味,低低一笑,说:“就快完了。”
陈腐的老太阳要死了。
莫名的,郎善彦这个一生醉心医学、无甚政治才能的青年,察觉到了自己出生成长的这个国家将会经历诸多动荡,但他心里坚信,自己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