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柳絮,骄阳灿灿。
醉仙阁后花园坐落着一处塔楼,塔楼并无匾额,不知所名,但醉仙阁一众主子仆人都知道,那是醉仙阁的禁地,囚禁着一个非人非鬼的魔。
苏娘子打开阁楼繁杂的铁锁,推开厚重的铁门,阳光透过铁门间隙,照亮了塔中间那座无喜无悲的佛。
塔内,满是檀香燃起的白烟缭绕尖。
佛下,一个僧人正在安静的礼佛。
他穿着白色海清服,外披浅金底银纹缦衣。
五官英俊,神色淡然若水,眼眸轻阖,一手置于胸前,一手转着佛珠,便是四肢被铁链所困,也仿若普度众生的佛。
只是萧瑟却依然挺拔的背影,在袅袅檀香中,显得格外荒芜。
身后铁门关上,整座塔内又归于之前的昏暗死寂,只余台阶上蜡黄淡淡的光。
苏娘子眼睫轻扇,看向窗外,窗后便是玉琴坊,窗户敞开时,整个塔内人声鼎沸,充斥着烟火气。
窗户关上时,整个塔内仿佛与世隔绝,寂静肃穆。
也不知道那时,她为何要打开那扇窗。
思绪回笼。
苏娘子收回目光,一步一步的朝下走去。
走过七七四十九个台阶后,来到了男人身后。
“元昭昭的话,你可听到了?”苏娘子声音温柔,“你觉得她如何?”
佛珠一顿。
和尚缓缓睁开眼,那双眼漆黑清疏,不染纤尘,神色淡淡,如眼前这座被尊奉的佛。
脑子里浮现少女临走前那双潋滟纯净的眸。
半晌,他道:“七窍玲珑心。”
“是啊,”苏娘子撩开唇,语气淡漠,“可惜是薛家人。”
当天边最后一道霞光没入云层,男人原本平静的五官忽而扭曲了一瞬。
“咳咳咳……”
苏娘子大惊,等来到他面前,苏娘子才注意到男人纯白的衣衫满是血迹,有的是新落的,有的已经干涸成了黑色。
苏娘子再也绷不住了,抵在男人胸膛里痛哭,“阿兄……”
男人神色痛苦,极力压制着体内的毒性,脸色愈发的惨白,可尽管这样,他还是艰难的抬起手摸了摸苏娘子的头。
“媚儿……赶、赶紧……离去,”男人看向窗户那暗下来的夜,轻声道:“一会儿……要……要伤到你……的。”
白天,他是轻转佛珠的佛,晚上,他是嗜血杀人的魔。
“阿兄……”苏媚儿此时哭成了泪人,她抱着他,眼眸异常坚定:“媚儿一定会救你的,一定会。”
男人苦笑,谁也救不了他的,哪怕怜悯苍生的佛。
……
夜晚,元昭昭坐在案桌前翻阅读现代各类纺棉工具书。
这些都是从系统那里借阅的现代书籍,为了方便小啪啪将它们的形状变成了古时书籍。
光设计衣服不够,她还要发展纺织业,让服饰布匹多样化。
元昭昭看的正入迷时,顾氏推门而入。
“元丫头,怎么还不睡?”
元昭昭笑容娇憨:“闲来无事看会儿书。”
顾氏看着元昭昭那张柔和明媚的脸,内心实属酸涩。
元昭昭原是不识字的。
但见封北枭喜欢薛以茉那样饱读诗书的嫡女,便时常缠着封北珩读书认字。
没有笔墨,就拿着树枝蹲在地上写,一写就是一日,便是手指抖成了筛子也不肯放弃。
然而,就是这样努力的元昭昭,仍然换不来封北枭一个正眼。
元昭昭并不知道到顾氏脑子里一瞬间飘过这么多思绪,她放下书,托着腮笑眯眯的问道:“婶婶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