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的反应柯承兴不曾料到。</br>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亡妻一反往日和顺，歇斯底里地要去告官。这动静也惊动了柯老夫人，于是柯老夫人也得知了一切。</br>母亲比他更为果决狠辣，只让他将陆氏关在屋中，对外称说陆氏得了疯病神智不清，说些没道理的胡话。又将院中议论的下人卖的卖，配的配，远远驱逐了出去。</br>陆氏见状，许是看出了什么，于是背着他们，偷偷买通下人给常武县的陆家送信。</br>这也罢了，更糟糕的是，她还有了身孕。</br>算算日子，该是丰乐楼那一夜留下的。</br>大夫走后，柯承兴望着这一通烂摊子，不知该怎么办。</br>陆氏腹中的孽种不是他的，要说起来，该一碗汤药灌下去，省得自寻麻烦。总不能生下来，叫他给别人白养儿子。</br>但柯老夫人却打断了他吩咐人煮堕胎药的话，只让人传信给太师府，请太师府的人前来相商。</br>那时的柯承兴不解，询问柯老夫人：“母亲，这还有什么可商量的？太师府那位公子还未娶妻，不可能先有外室子，这孽种生下来又养在何处？难不成养在我们柯家！”</br>“糊涂。”柯老夫人摇头：“太师府爱惜名声，必不会留下这个孽种。我让你先别给陆氏灌药，不是为了她，是为了你啊。”</br>“为了我？”</br>柯老夫人慢条斯理地开口：“陆氏原本是你的人，却被他戚家强占了，只用点银票就想打发我们，真当柯家是好欺负的？当初我不在场，容得他们家轻易全身而退。这陆氏如今有了身孕，反倒是一件好事。”</br>“咱们柯家的生意，自你父亲过世已经日渐衰微，如今借陆氏，倒和太师府攀上了关系。有这样的关系，何愁生意不蒸蒸日上。”</br>“你啊，还是太年轻了。”</br>他望着柯老夫人枯槁的脸，一瞬间明白了什么。</br>当天夜里，太师府来人了。</br>还是那位笑容和气的管家，这回带来的却不是几张银票了。</br>老管家笑眯眯地对他道：“自上次一别后，我家公子一直记挂着夫人的伤，本来遣奴才该早些来看望一番，只是最近忙着老夫人寿辰，耽误了些时候。”</br>他丝毫不提陆氏有孕一事，只看向柯承兴笑道：“说起来，老夫人每年寿宴，所用碗筷杯盏不少。今年奉瓷的那户人家回乡去了，正缺个人……听说贵府窑瓷惯来不错？”</br>柯承兴先是一愣，随即激动起来。</br>太师府的老夫人寿宴！</br>要是能为太师府做一桩窑瓷生意，岂不是有了和盛京官家交往的渠梁！</br>就算当年他父亲将柯家生意做至最顶峰时，也没机会和官家搭上关系。给太师府供货，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br>刹那间，所有关于太师府的怒气、憋闷、痛恨全都不翼而飞，他看着面前的老管家，如同看着金光闪闪的财神，从天而降的大恩人，比亲眷族人还要可亲。</br>柯承兴忘记他们之间的仇怨，忘记了对方赐予他的侮辱，那一刻他忘记了一切，只看到了戚家能带给他的富贵与商机，立刻与对方热情地攀谈起来。</br>他说到陆氏的身孕，也说到妻子的怨气与眼泪，还说到那封背着人偷偷送往常武县的家书。</br>到最后，他已不知道自己说这些话，是为了“商量”，还是为了讨好。</br>老管家十分体贴，听闻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后，亦很惭愧。先又替主子道了一回歉，末了，才对柯承兴道：“按理说，此事因我家公子所起，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