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孤儿院的工作人员千恩万谢下,劳伦斯把自己的惶恐深深藏在心里,带着礼貌的微笑,走出了孤儿院的大门。
少爷知道后会怎么说呢?
凝望着被大雨侵染成墨色的世界,劳伦斯忧虑的想着,他会把自己的捐赠全部退回来吗如果他真的十分憎恨他的父亲的话。
可是,这笔钱并不是从布雷恩家族为数不多的财产中挤出来的,而是他私人的捐赠,和布雷恩家族并没有什么关系如果少爷真的找上门,要求把钱退还给他的话,他可以这么解释。
“劳伦斯先生,请上车——”
跟随的司机顶着呼啸的风努力为他撑起了一把黑色的雨伞,但从地面上反弹的水花仍然打湿了他的裤脚,冰冷的雨水顺着潮湿的裤脚侵蚀了他的袜子,这令劳伦斯感觉到一阵不适。
司机为劳伦斯打开了停在路边的一辆深蓝色的劳斯莱斯汽车的门,微微躬身请他上车,但令司机错愕的是,劳伦斯先生却并没有踏进车箱,反而转过身,在雨中静静地注视着他们刚刚离开的孤儿院许久。
“我想一个人走一走,桑克——”
在桑克微微吃惊的注视下,劳伦斯先生拿走了他手中的雨伞,随后,不多解释,撑起雨伞转身顺着来时路远去。
“劳伦斯先生?”司机桑克手足无措的问。
“你先回去吧,桑克--”
劳伦斯苍老低沉的声音透过雨幕,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你该不会担心我找不到回去的路吧?”
桑克辩解的声音被落雨声淹没,劳伦斯没有听见。
也许是急促地落雨给宽大的伞面施加的压力,劳伦斯用已浮现老人斑的手紧紧攥着冰凉的伞杆,他的腰背也不如刚刚在孤儿院里那般直挺了。
他走的很慢,没走上几步,就矗立在原地,盯着这条暮气沉沉的街道两边,看上去有些年头的商铺发呆,连发动了汽车,坐在驾驶室里对他投来忧心眼神,逐渐远离的桑克都没有发现。
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了年幼的布雷恩少爷,衣着破落地在这些商铺了进进出出的场景,然后,他的眼睛变得酸涩。
道路尽头的转角出现一脸自行车,自行车特制的后座上载着沉重的包裹,而从驾驶这辆累赘的自行车的人身披的雨披样式来判断,这大概是邮局的邮递员。
沉重的包裹、湿滑的地面和急劲的风雨让驾驶这辆自行车变得困难,隔着很远,邮递员骂骂咧咧的声音都传进了劳伦斯的耳朵里。
劳伦斯再次迈开脚步。
他和少爷接触的时间很短,只有区区两个小时,但只从少爷坚决不愿意接受布雷恩家族的财产这一件事来看,少爷和老爷的性格几乎如出一辙--骄傲且固执。
孤儿院出身,又如此年轻的少爷经济情况不可能很好,因为他还需要资助孤儿院,但即使这样,他仍然拒绝了一大笔丰厚的遗产,而他的父亲明明爱着少爷的母亲,但他接受不了欺骗
劳伦斯重重叹了口气,浑浊地眼睛里透出茫然。
他这一生都在为布雷恩家族操劳,照顾少爷的父亲,照顾他的祖父见证着这个家族的势力走向兴胜,然后,又宛如昙花一现般迅速的衰败不,不是衰败,自从老爷患病之后,布雷恩家族就倒塌了。
在他耄耋之龄,布雷恩家族消失了,这似乎是在说,他尽心尽力的一生毫无意义。
也许老爷在病逝之前已经释然了,可是,劳伦斯他必须承认,他是不甘心的,他不忍见到布雷恩家族消失。
阻止布雷恩家族彻底消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少爷重新回到家族。
这并不是说,少爷拥有多么出类拔萃的经商或者从政头脑在他的调查中,只能查到少爷出身这个孤儿院,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