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老贾家,若是他今天没有听到这一席话,如果没有察觉史氏的手段,如果……那等着自己死后,老贾家会变成什么样?荣府还有未来吗?
一时间,贾代善的脑子里闪过无数以往听说过的,因为内斗而败落消散的人家的身影,他仿佛间,好像看到了贾家没落的未来。
“逆子,逆子啊!若是出生投胎都能怨怼,那你怎么不去和咱们家那些下人比?怎么不去和乡下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人家比?老天爷让你投个富贵胎难不成还给错了?”
贾代善心寒的嘴巴都哆嗦了,不知道该对这个让他饱受冲击的儿子说些什么。可后头跟着过来,静静地听了全程的老太太却不干了。
合着你这小崽子果然对我的宝贝大孙子不安好心啊!亏得我还想着你也是孙子,将来临了也要给你分点体己,结果呢?呵呵,怕是给了也要嫌不够多吧。这不知足的性子,还真是随了亲妈了。
说史氏偏心,其实这家里最偏心的就要数老太太了,毕竟大孙子是她亲手带大的,又是承重孙,所以打从贾赦出生,老太太的心就没正过。
所以当贾政对贾赦表现出了敌意,还这么光明正大,当着这么多人说出对爵位的奢望之后,老太太就立马抛开了祖孙的情分,戳心窝子的骂道:
“不用给自己寻什么借口,说到底,还不就是一个贪字?”
这会儿贾代善也回神了,听着老娘骂人,忙不迭的示意边上的人去给老太太端凳子,伺候着坐下之后,也肃手站在一边听起了训斥。
老太太这会让其实对儿子也挺不满意的,这些年她明里暗里不知道说了多少回史氏和老一的问题,可他呢?愣是没半点放在心上,如今好了吧,这老一,那是彻底让他亲妈给带歪了。以后还不定会怎么样呢。
哎,教孩子还是要老太太我出马呀,看看我那宝贝大孙,多孝顺,多乖巧。可见这当爹的一点都不合格,都比不得她这样一个妇人。
“贪名,贪利这其实没什么,世人皆逃不过名利一字,只要直中取,自己挣,没人说你的不是,反而会夸你上进。若是有一日你能靠着自己,伫立朝堂,封官得爵,那不比你大哥更体面?走出去都得竖起大拇指,赞一句贾家麒麟儿。”
老太太虽然有些不待见贾政,可你别说,她这一番话却很有道理,即使贾政心下再不忿,也知道靠着自己立起来的官职,更得人尊重,这一点看隔壁贾敬就知道了。
可他这样的人能承认自己做错了?说错了?不能啊!所以看着垂头丧气听训得样,心里却依然有些不以为然。觉得自家老爹和老太太都是偏心眼,他吃亏的很大发。
“为了让你好好读书,你老爷托了多少人,花了多少钱财,连着你大嫂娘家都欠下了不小的人情,这才给你请了好师父,就指望着你好好读书,能得个好功名。如此即使将来不中进士,有个举人的功名,你爹也好有点底气去皇帝老爷面前卖个脸,给你求个好官职。可你呢,敷衍了事,在这你大哥都没有份的好书房,干那些个龌龊事儿。有那心眼子,不想着怎么立功受赏,却只晓得盯着你兄弟,走外门邪路,你也读了不少的书,你自己说,有哪本圣贤书是教的这个?”
那肯定没有啊,书里说的永远都是兄友弟恭。要按照这个道理去对照,那贾政……脸皮再厚,他也不能说自己做的对了。可因为晚出生就错过了爵位这事儿,依然过不去。甚至有时候夜里一个人睡不着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想过,若是他大哥……
老太太坐着,其他人站着,所以即使贾政垂着头,看着十分恭敬听话,可她依然能从他的脸上看出结果,自己说了那么多,这人啊,依旧没听进去多少。
罢了,罢了,人心贪婪,欲壑难填,得陇望蜀这是常态。老太太她该说的说了,该训的训了,以后路怎么走,就看他自己吧,她年纪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下去找老国公了,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