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他是幸运吧。慕朝游也不打算教他什么是自由恋爱。
王道容忖度着她的态度:“容也只是提议,朝游既无意,容也不便勉强。”
他没有不满,只安静地摊开手掌,想要拿回她手里的书轴。
手指皙白修长,很有力量感。
慕朝游却没松手,笑道,“已经给了我再拿回去不合适吧,说不定我哪天真遇上这书轴上的男子,成就一段良缘呢。”
王道容要了个空,顿了顿,也没在意,或者说迫使自己不去在意。只点了点头说,“那容便在这里预祝娘子觅得佳偶,成就一段金玉良缘了。”
慕朝游拿着书轴走后,王道容没有起身,而是又继续静静地榻上坐了一会儿,这才吩咐阿笪备车,他要回主宅见王羡。
当初王道容为了修道清静,特地买下了这间私宅以作修道之所。但是旬日还是会回主宅一趟拜会父亲,小住上两天。
儿子性情淡薄,当爹的也习惯了。
或者说这父子俩性情本来就如出一辙的寡淡如水。
王道容过来的时候,王羡正一边用早膳一边看信。
年节的时候王羡曾特地去书一封随年礼送呈大将军府上,旁敲侧击大将军的态度,如今回信辗转送至。
王羡看完了把信递给他,“你怎么看?”
王道容行过一礼之后这才接过信,在王羡面前坐下。
少年垂眸安安静静,本本分分地看完了,抬起脸便道:“看来大将军心意已决。”
“是。”王羡轻轻叹了口气,一双桃花眼眼角泛起淡淡的细纹,“这也是难免的,陛下这几年来步步紧逼,大将军个性刚愎骄横,哪里忍得下这一口气?你是怎么看的?”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王道容平静地将信交还给王羡,“当初司空与大将军助力陛下图谋江南,立足皇位,如今陛下自然要收拢王权,防止王家做大。”
王羡又递给他一双碗筷:“你是说必有这一战?”
王道容:“陛下英明坚忍,锐意进取,非庸庸碌碌,昏聩懦弱之辈。”
“陛下不是汉献帝,更不愿做汉献帝,何况有惠帝怀帝前车之鉴。”
“大将军性格豪迈跋扈。”王道容款款分析说,。陛下这两年来对王家逼得太紧,大将军虽无篡位之心,却定是要在有生之年彻底控制天子的。”
“如今这个局面不也不仅仅是局势所逼,更是二人性格所致。”
王羡见他不疾不徐,娓娓道来,说得有理,微微点了点头,王羡没当官,但对于朝野之间的这些明争暗斗看得却很清楚。
他不想为官是因为名利之心淡泊。但王羡很清楚自己儿子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别看他这个时候乖得像个小姑娘,实际上野心可不小。
王羡不由抬起眼笑说: “嗯……现在情况暧昧,你没什么事干,这段时日天天待在家里睡大觉,要么就是和谢家刘家的两个小子鬼混,难道就不着急?”
王羡口中的那两个小子,是王道容两个难得的好友,陈郡谢氏的谢蘅,沛国刘氏的刘俭,三个人每天厮混在一起,尤其是那刘俭,性格荒唐得很,三个人每天厮混在一起, 弹琴饮酒,正事是一点不干。
王道容拿起筷子,嗓音清清淡淡:“风雨晦暗,前途未明,非入局的好时机。”
王羡揶揄:“你就不心急。”
王道容压根未被王羡所激,垂眸夹了一筷子逐夷,“琅琊王氏家训,言宜慢,心宜善。处柔守慈,谋定后动。
“更何况,王家不会亏待自家人。”
王道容想得很清楚明白。
他不是寒门子弟,不必急于争夺几个官位,有家族背书,早晚能顺顺当当,体体面面的官至清贵。
朝野情况未明,大将军会不会入京,什么时候入京,大将军与圣上的博弈到底谁输谁赢终究还是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