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转过脸来,一本正经说,“我曾救下一只幼犬。”
阿笪糊涂了,“幼犬?”
王道容:“嗯。”
“小狗长得快,养了个把月才发现我错了。这不是犬,是一头母狼。”
阿笪无言以对。他已全听明白了。明白归明白,这话可不敢接。
王道容不以为意,容色清淡续说,“个头不大,咬人倒是有些痛。”
他一人自得其乐,喃喃说完,忽然一弯眉眼,露出个孩子般轻快的笑,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愉悦的气息,“备车。”
“然后你再把何臬叫来,我有事吩咐他。”
——
将计就计攀咬到大将军头上也是慕朝游无奈之举。困兽犹斗,若非如此,她想不到还有什么能够撼动高高在上的王道容。
事实证明,这个办法起效了。不过短短几日的功夫,路边的盛放着凉汤的大锅便被陆陆续续地撤走。就连和丰楼那不要钱一般狂撒钱的架势也为之一收,店内的酒菜恢复了市场正常价格。
旁人若不满问起,伙计乐呵呵一笑,抱歉,前些时日那是庆祝开业,日子一长,可不得恢复正儿八经的营业了吗?
从佛陀里出来,顺着秦淮河一带走了一圈,亲眼目睹了身边的改变,慕朝游不禁稍稍松了口气,之所以说是“稍稍”,是因为她不相信王道容会如此轻易善罢甘休。
他一定还有后招。
果不其然,她刚回到面店,阿雉便迎上来又交给她一个锦盒。
“刚有个食客吃了一碗面就就走了,等我过去收拾的时候,桌上正丢了这个。”
慕朝游拆盒一看,盒底仍压着一张淡红梅色的花笺,淡淡芳香,与之前那张如出一辙,恍若鬼物一般自始至终不曾离去,纠缠在她身边。
那花笺上的小楷,遒劲端秀如初。
“朝游。多日不见,甚为想念。
“自朱雀桥畔西行六七里,绿杨巷口,第三棵柳树下。盼卿卿倩影。芳之。”
慕朝游虽然没打算赴约,但并不妨碍她一边默念,一边在心中略想了想笺上所载地址。
这一想,她忍不住捏着花笺愣住了。
阿雉不明所以,“娘子,这信有问题吗?”
慕朝游没回答,捏着花笺快步跑到后院,推开后门一看,只见柳树成阴,积翠流深。
正在这时,耳畔呼响起一道破空之声,一粒轻而小巧的东西正巧砸在了树干上。
慕朝游心里隐约预感,扭头一看,左边的枣树下,正站着个白色道袍的少年。
风儿轻轻地吹,青秧秧的枣儿累累地挂在树梢。
王道容垂袖站在枣树下,微风吹动他乌黑的发,他白皙柔软的指尖正捻着一颗青枣。
四目相对好久,王道容朝她一笑。淡漠乌黑的眼底流转薤青,这一笑恍若明珠生光,照破山河万朵。
“朝游,我们谈谈罢。”
慕朝游不偏不倚,直直顶撞上他的视线,看他良久才说:“我和你没有什么可谈的。”
王道容也不恼,他身边的仆从从车上抱了坐具、棋枰下来,小心在枣树下铺设妥当了。
王道容先入座,他坐下,平伸出一只手邀她: “朝游,请。”
慕朝游一动不动,与他僵持着。
王道容垂眸去摆棋子,口气很淡泊。
“朝游既不愿与我罗唣,不如你我手谈一局,如何?”
他稳坐泰山,不改其色,一副时间充沛,慢慢与她磨洋工的架势。
捻起一粒玉色的棋子,王道容举到半空,看了一眼。
“事态发展至今,想必非你我所愿。”
“坐下来有商有量的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