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夫妻,不必说这些客气话。我看你喝了不少酒,还是让她们送碗醒酒汤吧……”
她刚要回身,裴瑕又将脸低下,重新埋入她脖颈:“别回身。”
沈玉娇奇怪:“为何?”
身后男人默了两息,才道:“仍是有些愧疚,无颜见你。”
沈玉娇:“……?”
稍顿,男人略显郁闷的声音又传来:“且醉酒的样子,实在不好看。”
沈玉娇微怔,而后哑然失笑。
他一边说着无颜见她,一边却将她抱得这样紧,难道从后背抱着,叫她看不见他的脸,就算“没看见”么。
这克己复礼、宁静自持的河东君子,醉酒之后,竟有这般“无赖”一面。
“郎君到底喝了多少?”她好笑问。
“不多。”
裴瑕道:“我并没有很醉。”
沈玉娇却不信,若不是醉了,他哪会这般主动亲近。
除了敦伦时,平常若她是这样缠着他,他定会拿开她的手脚,说些“坐莫动膝,立莫摇裙。立身端正,方可为人”的规矩道理。
从前听到这些话,她心下总想反驳,喜欢一个人就是想与他亲近呀,这有错吗?可他神情一本正经,说的又都是圣贤道理,倒叫她都困惑起来,难道真是她不够矜持守礼么。
不过这困惑也就存在一段时日,后来看到裴家其他郎君与妻子相处,并不这样。她就确定不是她的问题,是裴瑕这人特立独行,不解风情。
思绪回笼,她懒懒闭上眼:“我有些困了。”
“那你睡吧。”
裴瑕下颌若有似无地蹭过她的发:“等你睡着了,我再去寻碗醒酒汤。”
“现在去呀,待会儿你睡过去了怎么办。”
“不急,先给你暖会儿手脚。”
丝滑衾被里,裴瑕将怀中娇小的身躯牢牢拥入怀中,似醉非醉的嗓音透着几分倦懒沙哑:“我没那么快睡着。”
而且喝过酒再抱着她,便是想睡着也难。
沈玉娇听他这样说,也没再多问,自顾自睡了。
翌日醒来时,身边已不见那男人的身影。
若不是枕边有睡过的痕迹,她都怀疑昨夜那一切是不是她的梦。
裴瑕竟然主动拥着她睡了一整晚?
这事搁在从前,真像是在发梦呢。
白蘋和秋露两婢见她醒来,很快捧来热水巾帕伺候她洗漱。这两婢子一北一南,却格外的投缘,认识不过半日,秋露就一口一个“姐姐”唤得白蘋满脸笑。
沈玉娇坐在镜前梳妆,记起自己昨夜迷糊睡过去,随口问了句:“后来郎君要了醒酒汤么?”
“喝过了。”昨日守夜的是白蘋,她拿着雕花牙篦沾着茉莉发油,细细替沈玉娇梳着一头浓密乌发:“想来是怕酒气熏着娘子,叫您睡不安宁,郎君还去隔壁洗沐,换了身干净衣袍,才回屋就寝。”
沈玉娇回想了下,他身上虽有酒气,但并不难闻,她也没怎么在意这点细节。
“饮了醒酒汤就成,不然早起头疼,一天都难捱。”她又问:“他早上何时走的?”
“辰时便起了,一大早先去正院给夫人请了安,便将二老爷、三老爷都叫去了书房。”
说到这,白蘋朝半敞开的窗棂外看了眼:“不知道这会儿还在不在书房议事?”
正院书房,深秋暖阳爬过屋顶的脊兽,房门前的那棵槐树底,明亮日光一丝一丝地漏了满地。
隔了一个时辰,紧闭的书房门终于再次打开。
来的时候,裴二爷和裴三爷皆是惴惴不安。
待出来时,裴二爷黑着张脸,如丧考妣,裴三爷则是克制着嘴角,故作淡定。
“二哥,我看咱们这位侄儿从外头历练一趟回来,变了不少,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再不是从前那淡泊名利的闲云野鹤,看这架势是既要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