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印象,回到上房,吃罢一盏红枣燕窝稍作歇息,又在乔嬷嬷的提醒下,将整个府中的奴仆都召到院里,对着册子一一认了个脸。
整座府邸算上沈玉娇和裴瑕从洛阳带来的奴仆,一共有男仆二十人,女婢二十三人。
等沈玉娇挨个认过一遍,又摆出主母姿态,恩威并施地敲打一番后,已近午时。
她看天边那轮明晃晃的日头,猜测裴瑕要在外头忙一日,便让厨房摆上午膳,自己用了饭。
待到午憩起身,已是申时,她也没闲着,盘腿坐在榻边,开始算账——
除了长房那堆旧账,还有这座府邸的新账。毕竟一个府上要养将近五十人,无论是日常开销,还是人情往来,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而裴瑕如今尚未授官,没有俸禄进账,府上的一应开销皆是由长房那些商铺、庄子、农田的进项供给。作为府上主母,这堆账既到了她手中,自然要厘得清楚明白,才能平衡收支,更好掌家。
午后时分,明净日光融融斜照进雕花窗牖,洒在临窗榻边,一片明亮。
沈玉娇背靠着姜黄色绣葱绿折枝花的大迎枕,盘腿坐着,面前的桌案上摆着一堆账册,她一手支着下颌,一手拨着算盘,时不时拿起毛笔,往账册上添上两笔。
白蘋和秋露在旁伺候笔墨,乔嬷嬷透过五彩线络盘花帘,悄悄看了一眼。
见自家娘子算起账来有模有样,苍老面庞也浮起一丝满意笑意。
不愧是她从前教养的小娘子,处理这些庶务,还是很稳当妥帖的。
乔嬷嬷放心地落下帘子,轻手轻脚地朝门口退下,却见夏萤拿着好几张帖子从院外走来:“乔嬷嬷。”
夏萤屈膝请了安,又炫宝似的,将那几张帖子展开:“这才一日不到的功夫,就有好几家给咱们娘子下帖子呢。”
乔嬷嬷闻言,眉心微动,伸手:“给我瞧瞧。”
夏萤恭敬递上帖子,乔嬷嬷一一看过下帖的名牌,通共有六户人家,一户是沈玉娇的外祖家李府,一户是沈玉娇的亲姨母勇威候府齐家,一户是太史令王家,另外三
户皆是裴氏亲族,论辈分,沈玉娇该称作伯母、叔母、姑母的。
乔嬷嬷在长安城中多年,对各家府邸的后宅情况不说了如指掌,也算得心中有数,一看这几张帖子,也知自家娘子如今在长安城的人脉情况——
“我拿进去吧。”乔嬷嬷捏着那些帖子,决定趁着这机会,也与娘子好好分析下日后该如何交际应酬。
且她私心觉得,凭着府上郎君的声名,还有自家娘子“贤妃干女儿”的名号,之后各式各样的帖子怕是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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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来长安城的第一日,裴瑕与沈玉娇夫妻俩都忙到了深夜。
裴瑕在外应酬回来,还以为妻子早已歇下,没想到回到后院,却见寝屋灯火明亮。
他抬手止下婢子请安的动静,脚下步子也不觉放轻。
锦绣花帘掀开,寝屋里炉子烧得暖,榻边两盏绿波明月绣花灯亮起,透过轻纱的朦胧柔光,笼着那支颐沉思、乌发轻挽的小妇人。
灯下看美人,她柔婉眉眼于暖光下也添了几分娇媚。
裴瑕静静站在帘后。
不想惊扰,却又想被她注视。
明明今夜只浅饮了两杯新丰酒,一路冷风吹回来,酒意早该散了。可一步入这间暖香轻晃的寝屋,看到他娴静温婉的妻,酒意好似又在胸膛翻涌,掀起一阵阵窜动的燥热。
昨夜的绮思,也重现脑海。
酒,果然是误人……
“咦,郎君?”
一声轻软嗓音缓缓传来,榻边的沈玉娇抬起眼,乌眸在烛光下愈发澄澈莹润:“你什么时候来的,如何站在不出声?”
外面也没个人禀报。难道夏萤和冬絮俩丫头跑哪里躲懒去了?
“刚到。”
裴瑕轻咳一声,缓步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