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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娇微怔,而后长睫蝶翼般动了动,轻缓嗓音透着一丝赧然:“我以为郎君还在前头忙。”
“如今陪你才是头等大事。”
裴瑕抱着孩子走到床侧,沉静视线定定落在她的脸庞,从昨日傍晚到现下,她昏睡了近一整日。
大抵是睡了个饱觉,再加之进了些吃食,面色虽依旧憔悴苍白,但比昨日那副冰冰冷冷、毫无血色的模样好上不少,尤其她眉眼间萦绕的生动活气,还有乌眸间的灵动清明,都叫人心生安定。
沈玉娇被裴瑕这静默凝视的目光,瞧得有些不大自在。
是她的错觉么?怎么感觉他好像变得不大一样了。
自他方才从屏风后进来所说的话,还有此刻他看向她的眼神……与从前的感觉,很是不同。
难道是因为她辛苦诞下孩子的缘故?
嗯,很有可能。
毕竟昨日她那般狼狈憔悴的模样都被他瞧去了,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为人夫婿,自会生出几分心疼怜惜。
沈玉娇默默分析了一番,弄清缘由,心绪也定下,她仰起脸,有些难为情道:“郎君还是别这样瞧我了,容颜憔悴不说,还未曾梳妆,蓬头垢面的,实在不好看。”
“你昨日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现下能好好地在这,已是上苍庇佑,我感激不尽。”
他凝着她的眼睛,薄唇勾起一抹温和笑意:“何况,我的玉娘如何都好看。”
沈玉娇听得他那句“我的玉娘”,心跳似漏了一拍。
明明他说这话的语气春风和煦,可那双望过来的狭眸,仿佛比往日更为沉暗漆黑,仿若有个深不可测的旋涡,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叫她心头莫名轻颤。
“郎…郎君今日怎么……”她唇瓣翕动两下,一时也不知该用“腻歪”,还是“古怪”来形容。
但对于裴瑕而言,腻歪这件事发生在他身上,就是古怪本身。
“玉娘想说什么?”
“没…没什么。”沈玉娇摇了摇头,忙不迭岔开话:“你先坐下吧,抱着孩子怪累的。”
“还好,他不重。”
“……”
沈玉娇语塞,好在裴瑕也没多说,抱着孩子坐在床边。
沈玉娇的注意力也被那小小襁褓吸引过去,见裴瑕并无将孩子递给她的意思,她只得主动凑近他身侧,乌发披散的小脑袋几乎探入他的怀中。
这样的近距离,裴瑕鼻尖很快盈满她发间飘来的香气,略显沉涩的艾草香、淡雅清新的梅花香、以及她一贯用的茉莉花香刨花水,几种香气冗杂在一起,变成独属于她的体香。
“郎君,你转过来些。”
“嗯?”
“将孩子抱近我看看。”沈玉娇说着,一脸跃跃欲试:“不然让我抱着吧。”
“你才生完,气力还未恢复,抱着他恐会劳累。”
沈玉娇
抬眸,“你方才不是说他不重么?”
裴瑕:“……”
默了一息,才道:“于我不重,于你还是有些沉。”
他将孩子往她面前送了些:“现下可看得清楚?”
“可以了。”沈玉娇垂下眼,视线落在那安静熟睡的小婴孩脸上,见他一张小脸和她拳头一般大,阖上的眼睛是两道细细长长的缝,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哪里都小小的,真是可爱又稀罕。
这么个小小的人儿,竟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
实在是不可思议。
纤细的指尖轻轻碰上孩子的脸颊,绵软温热,像是块滑嫩易碎的水白豆腐。
恍惚间,她又想到去年的夏日,她也曾在安静的闲暇时分,这般注视过、轻抚过另一个婴孩。
尽管她也一直将平安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爱护,可那时的心境,与现在真是截然不同——
对平安,她更多的是责任。而面前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