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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的长安,一场秋风梧桐凋零,宫道两侧随处可见清扫落叶的宫人。
沈玉娇入宫给太后请安,杨太后留着她在宫里用膳。
用罢午膳,屏退旁人,两人对座下棋。
瞧着融洽和睦,其实二人面对彼此,都有些难言的尴尬。
撇去其他,沈玉娇与杨太后都挺欣赏、也挺喜欢对方的性情,可偏偏她们之中夹着个寿安。
杨太后对沈玉娇有愧,但又不舍女儿L。
沈玉娇知道杨太后有愧,也知裴瑕执意为她讨个公道,难免叫太后与皇帝心里生“怨”。
人心复杂,爱恨交织,并非事事都能分出个对错。
但在燕北之事上,抛去私人恩怨,两位年岁不同、身份不同的女人皆是看法一致——
燕北军费绝不可克扣。
“……军国大事,本不该玉娘多嘴。但陛下近日似乎对我郎君有所误会,不肯纳谏。我家郎君一心为君为国,回府后因此事忧心不已,彻夜难眠。玉娘身为人妇,见着郎君这样,心里也火煎般,这才壮着胆子来与娘娘说这些,还望娘娘莫怪玉娘逾矩。”
杨太后虽在后宫,对前朝情况也有耳闻。
“哀家知道你们夫妇都是忠心为国的,燕北之事的确是皇帝做得不妥。便是你今日不来,哀家也要与他说的。”
杨太后叹道:“宁州战乱未平,安西又闹那样的大灾,这还真是个多事之秋。”
沈玉娇道:“我朝地大物博,往年也有闹灾的,都能妥善抚慰了。偏这节骨眼,霍元帅出了意外。如今朝中大将凋敝,年轻将领青黄不接,也不知何时能再出个像霍元帅那样的大将,镇守西南。”
杨太后也知人才难得,叹道:“霍家那位小世子方才十四,还有得等呢。”
沈玉娇想到霍小世子。
少年郎君,青涩稚嫩,要成为一位合格的将领,少说还得历练五六年。
只是不知年逾六十的霍元帅,能否再撑五六年。
怀着对家国未来的忧思,两位妇人心不在焉地下了盘棋。
待到沈玉娇离宫,杨太后命人请淳庆帝来慈宁宫,与他提及燕北之事。
“这事你得听裴守真的,燕北军镇守国门,兹事体大,容不得半点疏忽。”
杨太后神情肃穆:“且燕王那人的脾气,你或许不了解,当年他被你父皇派去北地,本就心怀怨怼,若非看在……看在祖宗基业的份上,他堂堂龙子凤孙,放着长安锦衣玉食的自在日子不过,能甘愿在燕北苦寒地守这二十多年?皇帝,你可莫要只顾眼前,而寒了你燕王叔和万千戍边将士们的心啊。”
燕王是头猛虎,有这头猛虎镇在北地,是大梁之幸。
但缺了吃食的猛虎,饿极了,也能回过头,毫不犹豫吃了饲主。
皇帝登基这几年,杨太后一直让他善待太子,既是念着与房淑静的旧
情,也因她知晓,太子被善待,燕王才会继续留在燕北,替自己的儿L子守住国土。
然而这番话落在淳庆帝耳中,很不中听。
“朕这个皇帝实在当得憋屈,这边要听裴守真的,那边不过迟了些时日再送军费,便要被你们这般催促教训。”
淳庆帝想到太监来禀,说是沈氏一早进了慈宁宫,便猜到定是那沈氏与太后说了什么。
“一个后宅妇人都敢议论政事,真是无法无天。”淳庆帝板着脸:“也不知裴守真在家是如何教妻的。”
杨太后蹙眉:“照你这意思,我这个后宫妇人议政,也是无法无天,得有个人来管教了?”
淳庆帝一噎,见太后面色怫然,连忙告罪:“儿L子不敢。”
“有些话我本不该说,但你这半年来,实在有些不像话了。”
杨太后睇着他:“我知你因寿安之事,与裴守真生了嫌隙。可在大是大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