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在把他的世界一点一点的展露给我看。
我抿了一口他兴致勃勃替我斟满的酒——偷偷查了一下价格,好像这瓶从法国空运过来的酒一瓶就抵的上普通人好几年的工资。
苦涩而绚烂的液体在味蕾炸开——像成熟烂透的樱桃,醇香浑厚的松露,冰凉苦涩的雪松——一同侵蚀着味蕾每一处。
并不喝红酒也不会品酒的我也能尝的出来这是一瓶极好的酒。
但是我却不喜欢这般有着诸多层次感、复杂又绚烂的味道。有些事物是需要太多太多的阅历沉淀以后才能去享受的。
“很辛苦吧。”我放下酒杯,静静的看他。
他若无其事将切好的牛排块放上我的盘子,语调微微上扬:“嗯?”
我指了指那瓶红酒:“其实说起来,我们两个都还没有到合法饮酒的年纪吧。小小年纪就去成年人的世界里周旋的太宰,一定很辛苦吧。”
他缓缓的收起唇角那抹轻快的虚幻的笑容,安静地看我,安静的,仿佛有一瞬间快要哭了。
——他鸢色的瞳仁深处像是布满了灰尘的夜,连最后的一盏路灯都熄灭了,星云沉默地爆裂,他的世界在爆裂声中安静的摧枯拉朽地坍塌,再被他微笑着鲜血淋漓地拼凑完全。
但是他没有流下一滴眼泪,那一瞬间深沉浓郁的悲伤被他尽数收敛在微笑之下。
“是很辛苦呢。这个世界,这两年……在没有你也没有他的这两年,独自一个人……”他的声音很轻很轻,漂浮在静静流淌的钢琴音符里,像乱了一拍的呼吸。
而后他迅速又扬起一抹明快的笑,握住我的双手:“还好小晴又回到了我的身边呢!”
“公主殿下请落座?”他歪头含笑看我,用开玩笑的语气揶揄我。
公、公主殿下……我抖了抖一身恶寒的鸡皮疙瘩,抽了抽嘴角:“好了好了我们可别互相恶心对方了,太宰先生。”
他轻轻垂下眼睫,撑着下颔,隽秀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状似委屈的表情:“那好吧……晴子小姐。”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他想让我直接叫他的名字!只是的直接说就好了嘛。
“你把我的那份也一起点了吧太宰。”我假装生气的把菜单轻轻扔到他面前。
他翻开菜单第一页,露出一抹清透的孩子气的笑——让我想到那种清新的风,令心脏也为之荡漾的风。
“唔,晴子不会是因为看不懂菜单所以才扔给我的吧?”
真是一个喜欢揶揄我的家伙。
我终于在他身上找到了20岁年轻人的感觉。
是的——这个无论是初次见面,还是上一次见面,似乎一直静默在潮水般的浓稠黑暗里下坠的人,明明是一个连20岁生日都没有过的,和我一般年纪大的青年人。
这个年纪的人,该是在大学校园里元气满满的打球、意气风发的畅想未来、酣畅淋漓的喝到天亮,而不是一个人坐在空落落的酒吧里寂寥寥的喝一杯没有人碰杯的酒。
果然,小小年纪就做了社长的人,真是辛苦呢。
"你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了不要说出来嘛!"我小声嘟囔,脸颊微微发烫。
“其实我第一次来这家餐厅的时候也完全看不懂菜单呢。假装自己看懂,若无其事的点了好几道菜,上来以后才发现我从最开始拿的就是酒单,连着点了三杯酒,还以为自己把前菜、主菜和甜品都点了一遍。”
他轻声和我说,低头依旧优雅地翻阅着菜单。
我试图去想象一个15、6岁的少年,在觥筹交错的成年人中周旋。
……像我这种没什么大格局和城府的人,光是想一想就好心累。
他驾轻就熟的向服务员点着菜,举手投足间又流露出来了那种上位者漫不经心的、矜贵淡漠的气场,而他点的菜名我则是一个都没有听懂。
“Foie Gras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