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炷香……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却要为了莫须有的谶言,杀害我们唯一的孩子……”
随着话音的逐渐无力,她的手从皇帝衣襟上慢慢滑落,明黄的金龙被鲜血染红。
“你辜负了我……我愿堕入无间地狱……也要诅咒你最为看重的姬氏江山,终将落入异姓者手中……”
“谢殊影!”
皇帝终于叫出她的名字,含着恼怒和惊恐。
谢殊影已经永远地停止了呼吸。
她这一生最后的表情,是无所畏惧的冷笑。
……
后颈的疼痛唤醒了姬萦。
晕倒之前的记忆涌入脑袋,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头顶撞上堆积的木箱,发出砰的一声。
“……什么声音?”一个陌生男人说。
姬萦顾不上撞疼的脑袋,连忙屏住呼吸,将耳朵贴在面前的木箱上。
“能有什么声音?这是李公公派我送的私物,里面有一只张贵妃赏的波斯猫。”
“波斯猫?”陌生男人的声音狐疑地扬了个调,“李公公何必大费周章把猫送到宫外?”
“我还有其他差事,没时间和你在这里纠缠。你要是怀疑李公公夹带宫中造物出宫,开箱检查便是了。”
外界安静了一会,似乎是盘查的那人正在考虑得罪李公公的风险值不值得他这么做。
姬萦贴着木箱,一动也不敢动,紧张的汗水被箱子缝隙外刮进的冷风一激,贴在背上变得更加沉重冰凉。
脚步声响起,有人往车边靠近。
姬萦大气也不敢出。
木箱的缝隙里闪过皇城守卫的锦衣。
守卫抽出腰间长刀,锐利的刀尖试探性地拍打着木箱,再插入木箱间的空隙,缓缓探进。
木箱围出的空间极其狭小,刀进一寸,她就屏着呼吸后仰一寸,冰冷的刀光照在姬萦苍白的脸上,胸腔里急促的心跳砰砰作响。
“咚——”
“咚——”
“咚——”
三声钟响响彻云端,车外守卫突然抽回长刀。
“皇后薨了!”
一连串的惊呼响起。
姬萦猛地捂住嘴,不让惊叫冲出喉咙。
“马上就是万寿宴了,怎么这么多事?”先前说话的守卫带着不安和惊慌,一心都在皇后突然暴毙的消息上,再也顾不上检查车上物品,忧心忡忡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放行——”
板车又动了起来,姬萦在箱子堆里身体一歪,连忙扶住车板。
逼仄的箱子内好像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姬萦在这里环抱着自己冰冷的身躯,死死咬住嘴唇,将所有悲怮都锁在牙关背后。
板车摇摇晃晃前进着,一块素色的手帕从箱子缝里塞了进来。
车外的人什么都没说,姬萦也什么都没说。
那块手帕,孤零零地留在一开始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板车停了下来,姬萦头顶上方的箱子先被搬开,冷宫里穿着南亭侍卫衣裳的男人露出了脸。
他看了眼还在原地没动过的手帕,搬开了挡在两人之中的箱子。
箱子挪开后,视野逐渐开阔,山野之景映入眼帘,一辆没有任何特点的简朴马车就停在板车的附近。
“公主,请随卑职移驾车中。”男人低着头道。
她用袖子胡乱抹去脸上泪水,手上依稀还能闻到下午吃的烤鸡味道。多么荒唐,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她便成了飘零的孤儿,那些她好不容易开始习惯的人和事,都如她用力掷出的鸡骨一般,再也回不来了。
她紧紧抿着嘴唇,无视男人想要搀扶的手,一步就跃下了车。
待她上了马车,男人一把火烧掉板车,又将拉板车的马放归了山林。
“为什么不留下来?”姬萦观察着他的行为,用强装镇定的声音问道,“两匹马拉车,还能跑得快一些。”
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