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火燎。她于饥饿中昏昏睡去,又从梦中被生生饿醒。
复行五十余里,人烟渐渐旺盛,一座城池出现在眼前。成昆寻了间客栈住下,掏了银子扔给店小二吩咐他寻个妇人来照顾孩子。
店小二掂着手里银子,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对他更加殷勤。
这年头北方连年洪水,导致粮食减产,饥荒频发,朝中权臣干政,大丞相伯颜极度仇汉,非但未将重心放在赈灾之上,更是将矛头直指汉人。因此,寻常百姓过得十分艰难,鬻儿卖女,易子而食的事情时常发生。
不多时,店小二就从牙婆手里买了个妇人带了回来。妇人名唤李月娘,模样清秀,长得瘦削,丈夫被洪水冲走,她跟随家人一路逃难而来,半路上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女儿染病早夭,家中早已揭不开锅,她咬了咬牙索性将自己卖了,换了一笔钱留给公婆照顾自己年幼的儿子。
当今这世道,人命是最不值钱的玩意儿。
有了她,谢思阮的日子好过了些。
成昆在当地租下间房子,刚开始时早出晚归,后来更是隔上一段时间才回来一次,往往丢在银两又匆匆离开。
李月娘用他留下的钱买了只母羊,平日里用煮过的羊乳喂她。时间长了,她对她有些移情,将对早夭女儿的怜爱寄托在了她的身上,待她十分珍视。
这天,成昆难得从外回来一次,他的身后还跟着个魁梧异常的大汉,满头黄发,碧幽幽的眼珠十分瞩目。
成昆对外声称妻子难产去世,和谢思阮一直以父女相称,也就和他这么介绍。
那大汉闻言,十分好奇地凑到李月娘身边,满脸笑意地朝她怀里望去,叹道:“好俊的女娃!师父,小师妹长得可真好。”说着,他从李月娘手中熟练地抱过孩子,放在结实的臂弯里轻轻摇晃,饶有兴致地哄着。
他的妻子刚为他生下了个儿子,对于年龄相仿的婴孩,他总忍不住爱屋及乌,更别提这是与他情同父子的师父的女儿了。
成昆微微一笑,视线和女婴乌黑圆滚滚的葡萄眼对上了,他一愣。他对孩子的印象还停留在她刚出生的时候,红彤彤皱巴巴的,像只小猴子。这会儿,模样却是大为不同。在李月娘的精心照顾下,女婴出落得玉雪可爱,肌肤雪白,大眼睛犹如黑葡萄,眼睫浓密修长,唇若花瓣,容貌极为出挑。
大汉又问:“小师妹叫什么名字?”
一直没做声的李月娘不禁看向了成昆,照料了这么久,她都还不清楚孩子的名字。
成昆的心被微微触动,忍不住惆怅地想到,这样一看她又像极了师妹。
“……思阮。”他脱口而出,像是对自己的肯定,他十分郑重地又补充了一句,“她叫思阮。”
黄发大汉没有注意到自家师父这点转瞬即逝的伤感,连连夸赞好名字,在得知成昆临时租住于此,更是盛情相邀住到自己家中去。
成昆没有推辞,他就收了这么一个徒弟,见他资质非凡,一直倾囊相授,两人关系一向亲厚。
思阮……
谢思阮微微一怔,隔了一世,换了个世界,想不到她仍旧叫上了这个名字。
婴孩的每一日都单调枯燥无比,谢思阮内里是个成年人,每日里却要装成稚嫩天真的模样,不免有些苦恼,但比起前世被人叫做妖女喊打喊杀,也算不得什么了。
成昆的徒弟名叫谢逊,一家人对她们竭诚款待。谢夫人见思阮生得漂亮,乖巧懂事,格外喜爱她,更是时常抱着自己的儿子无忌来看望她。
一片其乐融融之中,谢思阮几乎要忘却成昆之前的誓言……
一日夜里,李月娘神色惨白地回到卧室,抱起襁褓里的谢思阮就想往外跑。
谢思阮被她的动作惊醒,朦朦胧胧中依稀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