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睡醒了。
“哥哥,早安。”左年抬起脸,笑眯眯看着他。
“嗯,早。”
“哥哥,我昨晚做梦了。”
刚睡醒的左年太软了,声音带着倦懒的沙哑,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撒娇。
段百岁甚至忘记放开他,低垂着眼帘同他鼻息相交:“什么梦?”
左年纤长的睫毛扑闪着,像是回忆起了画面,而后脸一红,羞赧挥手:“不能说,不能说。”
瞧着他这难以启齿的样子,段百岁大概已经猜到了是什么梦。
左年从被窝里爬了出来,趿拉着拖鞋往浴室跑:“年年去上厕所,上了厕所就能消肿啦。”
段百岁:……
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左年洗漱完毕出来,段百岁才慢悠悠起身下床。
刷牙刷到一半,左年欢喜跑过来,手里举着一个小玩偶,道:“哥哥,你还留着。”
那是一个粉色小猪玩偶,头上戴着兔耳朵帽,手里捏着一根黄色小权杖。
是他要出国时,左年做来送他的。
左年说,怕他一个人在国外孤单,所以让他带上,晚上可以抱着睡觉。
但段百岁当时收拾行李时,并没有带走。
他打小心高气傲,在那个年岁,非常想证明自己,更想独自开启新的旅程。
左年送的毛绒玩偶,于他来说,幼稚又多余。
他觉得自己根本不需要这个,毕竟,他不是那种想家会哭鼻子的人。
他去国外是念书,又不是交朋友,他享受孤独,也喜欢孤独。
况且,他已经过了玩洋娃娃的年纪了。
粉色小猪被他随手塞进了衣柜旁的透明展示柜里,那里面都是他小时候买的手办和四驱车。
小粉猪被放在了最下层的角落,无人问津好多年。
“嗯。”段百岁嘴里还有泡沫,含糊应了一句。
“我还以为,你都扔掉了呢。”左年此时穿着宽大的卫衣,两条腿还光着,白得发亮。
他捏着小猪,斜靠着浴室门,继续道:“年年以前在福利院时,晚上总做噩梦,院长妈妈就给年年做了布娃娃。她说,那是我的朋友,会保护我,让我别害怕。”
“后来年年就真的没做噩梦了。所以哥哥走的时候,年年也想做一个娃娃保护你……”
左年翻了翻小猪的帽子:“哥哥,那个时候,它有保护你吗?”
混着清水吐掉牙膏沫。
段百岁拿过毛巾擦了擦下颌。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他在撒谎和诚实中做了选择。
“抱歉,我那个时候并没有带走它。”
左年翻小猪帽子的手停住,良久,他低道:“啊……这样啊……”
他失落地捏了捏小猪的脸,很快又扬起笑道:“其实,我猜到了啦,哥哥那么厉害,怎么会害怕一个人睡?”
段百岁静静盯着他。
左年咬了一下唇,把娃娃翻来覆去看,道:“做得也不太好,哥哥没带是对的啦,猪鼻子都是歪的,哼,年年那时的手艺可真差。”
“没有,你做得很好。”段百岁认真解释,“是我的问题。”
“哥哥又没做错什么,有什么问题?”左年扯了扯卫衣下摆,“没有规定,送出去的东西,一定要别人接受,这是不合理的行为。年年只是看到很久之前的玩偶,哥哥还保留着,突然想起了很多事而已。哥哥没有扔掉它,还把它和小坦克放在一起,就是对年年的尊重。年年已经很开心了,真的。”
他总是这般好哄,容易满足,段百岁心软了一片。
他喉结滚了滚,问:“那它现在还属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