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稍微知晓点虞绾绾的,都知道她有另外一个名号——
【木头美人】
这样的女子,若不是身份还能为公子所用,助公子斡旋政局,又岂能得到公子半点垂怜目色。
老旧马车淋了雨,车内慢慢浮起一股难闻的土腥味,冬雪心中烦闷不屑越发充盈,抬眼却依旧噙着恭敬温和的笑意看向虞绾绾,但冷不丁,她递药的指骨微顿,可再一眨眼又对上虞绾绾木讷的眸子。
冬雪心尖轻“咦”了一声。
兴许是夜色难辨,不然她刚刚怎么会觉得虞绾绾眼神看着好像多了些许灵动,不似寻常的呆板模样。
倚在摇晃车壁的虞绾绾抬起另一只手,上好的素黄江南纱帔帛顺着小臂滑落,虞绾绾用手绢压在唇上,捏着淡藕色丝绢的手指白皙如匣中珠玉,在车内显得格外明亮,马车轮又压了两圈泥地后,她才轻轻放下,接过冬雪手里的青玉色丸药,有礼地颤声响起。
“谢…谢过冬雪姑娘。”
虞绾绾如拨乱了琴弦的颤音,听在冬雪耳里,不屑更甚,不就是穿过毒雾夜会她家公子,虞绾绾竟能胆小至此,冬雪忍不住有些喟叹,真没继承半点虞大将军的英勇脾性。
那一会…该不会误了公子的大计吧。
冬雪下一刻便否定这个念头。
虞绾绾虽有诸多冬雪看不上的缺点,但只有一个优点,能稍稍入冬雪的眼。
便是虞绾绾对她家公子,也就是林潮生,情根深种,遐思遥爱,就连盛京里的五岁小儿都知。
早些时候,她家公子身中奇毒,古有祝英台为梁山伯跳坟自尽,今有虞绾绾愿与林潮生同生共死。
可甘言美语谁都会讲,对于当时的公子而言,虽感动于心,但虞绾绾却无法让他脱离死局。
后来她家公子本就放在心尖上的夏家小姐,为她家公子寻来解毒圣药里最为难寻的一味药引,这才救了她家公子的命,对比之下,虞绾绾虽能同她家公子共死,却也没有真正救了她家公子性命的夏家小姐,更能俘获她家公子的心。
但不论如何,虞绾绾既如此心悦她家公子,定然能为她家公子的处境考虑,同意跟她家公子离开盛京,届时,疼惜虞绾绾出名的虞大将军便会为她家公子所用,助大皇子起势。
只是,事慢则易出变数。
瞧着虞绾绾吃完除障丸后神色稍好些,冬雪道。
“虞姑娘若是身体稍好,奴婢便让车夫加快一些脚程,毕竟眼下时局纷乱,公子能为虞姑娘涉险盛京,已然是冒着天大的危险,迟一息便多一分危险。”
果不其然,冬雪说完,便见虞绾绾攒紧手绢,声量不自觉高了一些,忙道:“冬雪姑娘不用顾忌我,我眼下并无任何不适。”
冬雪看着虞绾绾发白的唇色,不置可否,嘴角的笑意更多了些:“虞姑娘果然善解人意,难怪公子说您有如棠解语之性。”
虞绾绾微愣,继而小脸惊喜:“林公子…他夸了我?”
夸她?
真是做了八百枕的黄粱美梦。
真正能入她家公子眼之人,当世存不了几人,更别说受她家公子的一句赞语。
若不是被孟戮夺城埋兵,大伤元气,逼入绝境,她家风光霁月的公子又何必屈下身骨,低声下气地回来寻虞绾绾。
如今虞绾绾的家世能为她家公子所用,已是虞绾绾天大之幸,多的虞绾绾也真敢想,不怕折了自己的福气。
冬雪内里磨牙凿齿,面容却始终噙笑:“自然。”
眼下虞绾绾对林潮生极其重要,编几句谎话就能让虞绾绾更死心塌地,想来公子也不会怪她。
转身时,冬雪余光瞧见虞绾绾脸颊浮现羞赧的红晕,她心尖越发轻蔑地“嗤”了一声,手上却还是礼数周全地放下厚重的马车帘,仔细压平边角,确保车内不会飞进一滴雨后,才同车夫对话。
不透光亮的马车里,只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