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分谁都有。”程似锦道, “但是收留谈不上吧?”
韩玉筠也知道这个词的程度太过了一些,似乎负有一些无形的压力。她没有强求,转而问:“专程过来看我?”
“也不是。送别人来。”
“陆渺?”她猜得挺准。
程似锦瞥了她一眼。
“别这么看我, 你对陆渺确实不一般,不过让程总亲自送过来,还是挺超出想象的。”韩玉筠隐隐为小书的命运产生一点危机感。她其实非常矛盾, 一方面她知道程似锦心性不定,对她提“爱”这个字, 与痴人说梦无异;另一方面, 她又不能放弃两家多年以来的知根知底、还有程家在玉书年幼时的慷慨相助。
程似锦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起身道:“你最讨厌别人操控你, 难道我就不介意?小书从来都懂事,我一向是很疼他的。”
她的手掌不轻不重地在韩玉筠肩上滑过, 却带来一股告诫的意味。韩玉筠心中那点似有若无的危机感被这个动作熄灭。
落地玻璃中映出她离去的背影, 强烈的日光完全淹没了韩玉筠的身体——在她眼前,好友的身影轮廓消失在背后,冬日暖阳的温度透过纱布,落在她血痕累累的眼角。
喀嚓, 火机迸出焰光。在父亲的病房里,韩玉筠没有表情地点了一支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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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陆渺两年以来第一次见到弟弟有这么好的气色。
手术很成功。靠在窗边写着什么东西的陆拂抬眼看到他, 眉目顿时雀跃起来。他叫了一声“哥”,然后把日记本合起来压在枕头底下, 说:“今天怎么有空来?金医生说你最近很忙,是在办画展吗?”
陆渺准备了很久腹稿, 回答:“虽然没有在办画展,但最近确实有些忙……不用在意这个,你养好病才是最重要的。”
在一场重要的手术后能恢复得好, 这已是上天罕见的恩赐。
陆拂的再次得到含糊的回答,他的表情停顿了一下,在哥哥看过来时才露出微笑。陆拂苍白的手指藏在被子里,无意识地在床上轻轻地摩挲绕圈儿,一边抚摸消解着这种不安,一边问:“妈的头风病好了没有?钟阿姨还给她吃以前的药吗?”
陆渺道:“早就好了,只是又出去度假了。”这是他之前预备好的说辞,随后又补充了一句,“钟阿姨辞职回老家了,她的电话可能打不通。”
陆拂的心还是没有再次沉淀下来。
他做完手术后安静地在医院里待了很久,在静谧无声的日子里,他几乎像是被遗忘、被抛弃在了角落。这在从前的十几年来是绝不会发生的。就算他常年生病、不能离开医院,却从来没有缺失过来自周围的爱和安全感……这段时间仿佛被遗忘的日子,让他的不安逐渐发酵,填满了胸口。
陆拂不能再被简单地安抚下来,更无法盲目信任、装聋作哑,他的目光直直地望了过来:“哥,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陆渺喉间一紧。
他正在看各项指标数据的单子,脊背被问得隐隐发麻,表面却没被吓到:“没有。怎么,你说的是什么事?”
他如此镇定,陆拂反而不知道要追问什么。他抬手揉了揉脸,对自己说“可能是想得太多了”,于是道:“没什么……只是感觉最近大家都怪怪的。刚做完手术的时候突然好多不认识的教授过来会诊,以前似乎没有这个阵仗。”
以前陆家是有钱,可是有些医疗资源不是有钱就能够得到的。
陆渺听到这里,对单子的眼神恍惚了一秒。他抿了抿唇,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程似锦对他很上心、很体贴。
体贴……
他的手指陷入到纸质的报告单上,随后又醒悟般捋平褶皱。
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