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账房垂死病中惊坐起。
而且,闻人约犯了大忌讳——他担心苏婶子乍然失子,坏了身体,便请苏婶子回家休息了,还没叫人跟着。
果不其然,第二天再升堂时,苏婶子就神态有异,窝在一边,闷闷地不吭声了。
闻人约提审矿工头子,又点了几名矿工,一起押解到衙。
大家众口一词,都说见过常小虎,这个孱弱的小子偶尔会来矿上转一转,人还挺热心,会来帮他们搭把手,因为听他们说下矿更赚钱些,还好奇地跟着他们下了两回矿。
闻人约觉得很不对劲。
常小虎身体不好,想要多挣些钱无可厚非,可自己的身体压根不适合做重体力活儿,他自己难道不清楚么?
但苏婶子居然含泪认下了,说儿子的确从小就热心肠,小时候偶尔顽皮,自己也曾使棍棒打过他,上次不说,是因为她上了年纪,记错了。
她颠三倒四地说了许多,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她不告了。
原告一撤诉,又无实证证明是他杀,案子不得不结。
这没头没尾的一桩案子,叫闻人约这样性子的人都不免憋闷。
气性极大的明相照更是轴劲大犯,把读书的事情都放下了,隔三岔五跑去打探煤矿的事情。
谁想,大概三四个月后,明秀才突然被一个小混混出告。
小混混说,某天他去酒馆喝酒,听到明相照酒醉后,嘴里念念叨叨地说些对当今圣上不恭敬的话。
彼时,闻人约被知州传去开会,人不在县内。
于是孙汝孙县丞做主,派衙役去明家搜检,谁想当真搜出了两本禁书。
这下,人证物证俱全,明秀才有嘴也说不清,被直接下了大狱。
明相照一开始认为自己是生员身份,官府不敢动刑,不至于被屈打成招,于是厉声喊冤不止,说自己从不知道家里有此书,必然是有人陷害他。
但孙汝倒是很有办法,把他母亲也抓了来,就关在他隔壁,要他眼睁睁看着她和自己一起受罪。
饶是明母是做惯了重活,身体强健,毕竟也是上了年岁的人,又满心惊惧害怕,不出两日,便被几十斤重的枷锁枷到气若游丝。
明相照也怕了。
他从厉声斥骂,变成了哀声喊冤。
再后来,他再也不敢称冤,哆嗦着签了认罪状,只求老母别受自己牵连,死在狱里。
明秀才本就心高气傲,遭此重大打击,心灰气沮,直接一病不起。
对此,闻人约绝不赞同,坚持要详查。
孙县丞却用一番苦口婆心的话将他堵了回来。
“太爷未经大事,不晓得这当中厉害!这私藏禁书,口发不敬之语,已是死罪,他怎肯认下?下官为着太爷官声着想,所以才不加以严刑拷打。他若是有半点孝心,就该乖乖认罪,太爷就算心肠再好,却也不该对此死罪之人滥发啊。”
闻人约的直属上司,那位吕姓的知州大人也是年迈昏聩,耳根极软,又担不得事,一听事涉谋逆,大叹了一番天下士子大不如前之类的屁话,便直接盖棺定论了,让闻人约速速把案卷整理好,交他上报朝廷。
闻人约上被知府催逼、下被县丞掣肘,甚至连差役也支应不动,独木难支,万分心焦,而且以他微末的七品职衔,绝没有越级上报的可能,一急之下,便走了极端,招来了乐无涯。
事已至此,几乎可以盖棺定论了。
明秀才是因为常小虎的案子得罪了小福煤矿,才被兜头泼了这么一盆污水。
这泼脏水的方式简单且有用,就是往家里塞本书的事情。
由于这阴谋过于简单,反倒难以辩驳。
上司废物、同事掣肘、仵作捣乱、证人也被买通,衙门里更是没有肯听信于闻人约的。
他就算想重翻旧案,通过查常小虎的案子让明秀才脱罪,一是远水难解近渴,就算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