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无涯、裴鸣岐、闻人约、安叔国四人坐一张桌,裴鸣岐的卫队则坐另一桌。
一行人开至铜马县,包下了迎宾楼的三楼。
卫队跟着裴鸣岐跑了一路,早就腹鸣如鼓,眼巴巴地等着烤羊熟。
裴鸣岐从不亏待自己人,先叫店家上些肉菜来,垫垫肚子。
热腾腾的饼子和一碟子烀得皮骨脱离的熟烂羊头肉一端上来,香得让人几乎闭了气,这帮年轻小子人手一块夹了肉的饼,狼吞虎咽,吃得头也不抬,乐无涯则忙着教导从未吃过烤全羊的闻人约:“铜马的烤羊,选的都是小羔羊,肉好,不膻,蘸什么都好吃。熟一层,就割一层,趁热趁嫩吃,风味最佳。闻人约用心点头:“嗯。”
““嗯”什么?又没懂我意思是吧?”乐无涯恨铁不成钢地教导,“你要抢!你看看在座的都是什么人,肚子里缺油水着呢,你要不抢,连块羊骨头都捞不着!”闻人约笑:“嗯。
裴鸣岐见他二人你来我往,不免插了嘴。
“闻人县令是江南鱼米之乡来的,对吃羊倒是有心得。”他转向闻人约,疑道,“你是本地人,却没听过铜马的羊肉?”闻人约坦荡应道:“我家中贫困,偶有耳闻,没能吃过。此次是沾了裴少将军和闻人太爷的光,在下不胜荣幸。”乐无涯瞥一眼裴鸣岐,知道他又起了疑心,懒得搭理他,起身去后院看烤羊的地坑了。
待乐无涯离席,裴鸣岐上下打量起闻人约来,越看越不入眼:“你已考到秀才了?”
闻人约:“是
“将来有何打算?'
“考取功名。”闻人约想一想,
“或是跟着太爷,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裴鸣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还是把心思多多放在前者吧。总跟着他,出息不大。”
这话虽说直白,可也是实情。
在旁人眼里,读书人就该少考虑些世俗事务,一心扑在圣贤书上
,才最是“干净”。
明秀才日日往衙门跑,总免不了溜须拍马、讨好本地官员的嫌疑。
当然,裴鸣岐也有他自己的私心
这么个器宇轩昂的年轻秀才,天天和自己宝贝的小紫檀炉子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他看不惯。
“没有区别。”闻人约说
裴鸣岐没听明白:......么??
“我是说,裴少将军不必担忧。”闻人约平静道,“考取功名后,也是要跟着他的。所以没有区别。“咳-咳咳!”
裴鸣岐直呛了一口酒,一边咳嗽一边死死盯住了闻人约,眼神逐渐变暗。
.....什么意思??
闻人约也似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一怔之下,耳廓轰然热了。
安副将一边替裴鸣岐抚背,一边低头认真看地,想找个宽敞点的缝隙把自己填进去。
自己为什么在这桌。
他想去卫士那桌。
打破了桌上怪异的对峙气氛的,是突然回转的乐无涯。
他肩上、身上都有薄薄的一层雪,手上捧了一只初具人形的小雪人回来:“外头下了老大的雪!”"怪,怪。"
负责给他们片羊的师傅端着器具,跟在乐无涯身后进来。
师傅年岁挺大,须发皆白,但一点也没被岁月磨炼出稳重气度来。
他戴着棉口罩,一边擦拭刀具,一边絮絮叨叨:“春日里下雪,定是有妖啊。
安副将如获救赎,忙引着他说话,想快快打消桌上的尴尬:“老伯,此处天气复杂,春日里有雪是常事啊。“可这雪也太大了!”师傅一摇头,“上次春天一连下了两场大雪,还是铜马大战那年的事儿呢。”安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