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顾不上喊叫,拔起柴刀便要砍去——
……没见着人。
反倒是那尸身,被树后藏匿之人抱在怀里,做了肉盾。
乐无涯玲珑的恶毒心思在此时释放得淋漓尽致:
能趁夜结伴而行之人,多是至亲的眷属同族。
他赌这人下不了手来砍这具尸身。
他只需要争取眼前人一瞬的犹豫,便已足够了。
在乐无涯动手前,有第三人正从树的右侧包抄过去。
三人各司其职,本是个百战百利的稳妥阵型。
没想到左边的探查者猝然遭袭,而原本该居中策应的人手握柴刀,愣在了原地。
第三人见势不妙,正要呼喊出声,裴鸣岐便及时从树后钻出,右手拇指一挑,将行将出鞘的剑反手握于左手,右手握住鞘身,迎面直击!
钝而重的鲨皮鞘狠狠点中了他的咽喉。
第三人一点声息都没发出,就此喉骨尽碎,噗通一声,软倒在了地上。
裴鸣岐左手出剑,行云流水,一剑斩上了那持着柴刀、不知所措之人的后背。
乐无涯谨慎地自尸身肩后观看着这一幕,见那人柴刀掉在地上,忙一脚将刀踢远,扑上前去,顺手抓了一块石头,直接塞进了那人嘴里,堵死了他最后一丝求救的可能,顺手一把扯下了他腰间报信所用的竹哨,掖在了怀里。
他简明扼要道:“死透了没?”
裴鸣岐挨个补了一剑,方才答道:“透了。”
干净利落地干完这一票,也是时候该撤退了。
裴鸣岐匆匆用尸身的粗麻衣裳拭干剑柄血迹,避免滑手,见乐无涯还低着脑袋,在尸身腰身上锲而不舍地摸索,便动手戳了一下他的后背:“唉,弄出的动静不小,走了,换地方。”
乐无涯头也不抬:“等等。”
裴鸣岐有些心急:“还要找什么?我帮——”
乐无涯突然绽开了一个极漂亮的笑容。
他捧起一个用竹叶包着的、还算温热的米粑,在月光竹影下,一双眼睛澄明如星:“找这个!”
裴鸣岐本以为自己就此要沉寂安定下去的心,再次跳得失了序。
乐无涯见他愣愣望着自己,把米粑包好,塞进他的怀里:“走走走。”
乐无涯本想还把他们的衣服扒下来,以此混入搜索队伍中,可稍加思量后,发现并不可行。
他们的衣衫溅满了血点子,穿在身上,委实太点眼了些。
只有第三人的衣衫倒还算洁净,与裴鸣岐高大的身形也勉强相仿。
可就如乐无涯方才急智顿发、利用山中人情换了一息喘息之机一样,这些参与搜山之人大多都是殷家村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陡然出现一张生面孔,想要蒙混过关,怕是不易。
思及此,乐无涯索性弃了这一心思,与裴鸣岐一道在树林中穿行向前,好踏出一条生路来。
裴鸣岐一边替他扫去挡路的树枝,一边没话找话:“看路。寻思什么呢?”
“想正事。”乐无涯低头沉思,“哎,你说,这灭门案发在殷家村,殷家村又如此荒僻,他们亲亲相隐便是了,为何要张扬开去,跑到兴台去报案?”
裴鸣岐正要作答,乐无涯便一拍脑袋:“……哦,忘了,以为你是守约来着。”
说着,他又担忧起来:“守约可别出事才好。”
裴鸣岐反应了一下,才想起“守约”是何人。
下一刻,他的喉咙就被一股直冲而上的酸气呛到了。
从哪里跑出来的小秀才?值得他“守约、守约”地叫个不休?
他闷闷地低了头,说:“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呗。”
乐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