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赖着我。”
“是!”
秦星钺响亮地应了一声,不仅不恼怒,还被骂得浑身熨帖,愈发管不住自己的舌头:“我……射箭也比先前准一些了,真是多谢您的提点。我该怎么报答您呢?”
乐无涯白他一眼:“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干不干?”
“干。”秦星钺对着个空搪瓷缸子,笑得挺美,“……我干。”
眼看着他春风得意地瘸走了,裴鸣岐微微的一咂舌:“都是天狼营出来的,怎么没见你对姜鹤这样?”
“这小子跟姜鹤不一样。姜鹤那个脑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自成了个体系,里头装着三千大世界,谁知道他寻思什么,可不得好好地拢着、哄着?”谈起驭人之道,乐无涯自是有的聊,“这小子就不一样了。从小就受他那个厉害娘亲的管束,就乐意被人管着,你要对他好声好气的,他还不爽快呢。”
裴鸣岐见他对自己谈笑自若、一如往昔,心中又是欢喜,又是说不出的沉重:“既然这么喜欢他们,当初把他们调进京去多好?”
乐无涯窸窸窣窣地刷起牙来:“我自身难保,何苦去祸害别人呢?”
说话间,秦星钺又兴高采烈地瘸了回来,又进屋颠颠地拎了一大茶壶的冷水,给乐无涯调好了漱口水的温度。
乐无涯漱出了口中的青盐,又想起了一件事:“那个谁呢?就是你送给我的那个礼。”
裴鸣岐遥遥看向外院:“还没起呢吧。”
乐无涯见秦星钺还拎着那口大茶壶,嘴角一翘,是个要掏坏的模样:“会浇花吧?”
秦星钺:“会。”
“去那间房。里头的人要是没醒,把他给我浇醒了。”
……
小半炷香后,元子晋穿着半湿的中衣,站在南亭县衙的中院,气得直跳脚,口口声声要把秦星钺杀了祭天。
秦星钺拎着空茶壶,听得一脸漠然。
太爷只是吩咐把他浇醒,并没说要拿这茶壶给他开瓢。
所以尽管有点烦躁,他也绝不多办一件事。
倒是元子晋,见秦星钺罗刹似的阴冷着一张脸,手里还提着把比他脑袋还大的茶壶,越骂越是心虚,渐渐地偃旗息鼓了。
乐无涯简单束了个高马尾,打算待会儿去试试秦星钺的骑射:“醒透啦?”
元子晋抽了抽鼻子,感觉自己这朵娇花是掉进粪坑里来了,欲哭无泪,只能低着头,作死犟状。
乐无涯往小花坛的砖沿上一坐:“派你什么用途好呢?”
他沉思片刻,问道:“你在家都干些什么?”
元子晋壮起胆子,摆出一副十足的纨绔嘴脸:“养养花、遛遛鸟呗,我可会养画眉了,上京哪家公子养了画眉,不得提了厚礼上我元家大门,好好请教我一番?”
他看得出来,这穷乡僻壤,养麻雀还成,画眉绝对养一只死一只。
“还有呢?”
“同女孩子玩呗。”他理直气壮道,“上京城中,哪个名妓行首不是我元子晋的红粉知己?”
他将一席话说得油腔滑调,完全是奔着气人去的。
但乐无涯不仅毫不变色,还猛地一拍掌,乐道:“我知道叫你干嘛去了!”
他扬起脖子,朗声唤道:“老段!!”
话音落下,余音尚在,段书吏便出现在了他视线所及之处,恭敬地一揖手:“太爷,我在。”
乐无涯整理着自己衣裳的皱褶:“临走前,我叫你搞的那个调解队,搞得怎么样了?”
乐无涯在南亭做了半年县太爷,做出了些心得。
许多人闹上衙门,实则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实在气不过,才吵吵嚷嚷地想要公家给主持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