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说出这种话的,少不了要被贴个标签——直男。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天晚了再带着妆对皮肤不好,我去端盆水你洗洗吧?”徐茂行急忙补救。
原本黛玉也不觉得他先前问的那句有什么问题,实在是这个时代的新娘妆,讲究的就是一个唇红齿白、眉如翠羽。
那真是脸上的粉涂了一层又一层,唇上胭脂也是挑头一个色号最红的那个。一双罥烟眉倒是没那么夸张,但在这样一个妆面上,唯一正常的眉毛竟变成了最不正常的。
连她自己照了镜子都觉得别扭,何况是别人呢?
但徐茂行着急麻慌的出言补救,反而把那句很正常的话弄得不正常了,黛玉掩唇轻笑了出来。
见她笑了,徐茂行就全当她同意了。当即就解了外袍甩在床上,起身去侧间把架子上的铜盆端了过来。
铜盆里有现成的清水,徐茂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规矩,如今却方便了他。
“来来来,水来了。”
他把水盆往地上一放,见黛玉仍坐着不动,先是疑惑,继而一拍额头,“嗐,我怎么忘了这个了?”
说着大步向前走过去,“来,把外袍脱了吧,两件衣裳系在一起,也太碍事了。”
见他走过来就要解自己衣裳,黛玉瞬间惊慌,听见他开口才镇定了下来,细声道:“我自己来吧。”
“那也行。”徐茂行转身回去投了个毛巾,正好黛玉也把碍事的大衣裳脱了,他就问道,“你自己会擦脸吗?”
黛玉略有些无语地看了他一眼,道:“自然是会的。我只是身子病弱,又不是没长手的残废。”
徐茂行讪讪一笑把毛巾递过去,“那你自己擦擦吧。”
黛玉接过来擦了一遍,因粉太厚没擦干净。
“给我,我再投洗一遍。”
小两口一个投毛巾,一个擦脸,如此再三,总算露出了黛玉苍白却秀美的容颜。
徐茂行又把水盆和毛巾都送回侧间,回来问道:“你吃东西了吗?还饿不饿?”
“不饿了。”黛玉轻轻摇了摇头,说,“先前福婶拿了银耳来,我用了半盏。”
徐茂行道:“那行。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先睡吧,有事明天再说。”
徐家被抄的时候他已经十五岁了,再加上还有前世的记忆,凡事都能自理,穿戴梳洗已经许久不用别人伺候了。
他自己把腰上挂的配饰解了,又把外头的衣裳脱了,只剩一套红色的亵衣。回过身来见黛玉红着脸揪扯着自己的衣襟不动,脑子略一转动就知道她是在紧张害羞。
“赶紧脱衣裳睡吧,天也不早了,明天还得早起给祖宗牌位上香呢。”徐茂行若无其事地说完,翻身就倒在了床里侧,扯了一床被子盖住自己。
黛玉微微松了口气,颤着手自己把衣裳解了,轻轻在外侧躺下,把另一床被子盖在自己身上,紧张地浑身僵硬。
徐茂行碰了碰她,“诶,你在外边呢,顺便把灯吹了呗。”
真是一点没拿她当外人。
黛玉忽然就不紧张了,果然下床汲了鞋,把龙凤烛除外的蜡烛都吹了,趁着昏蒙蒙的烛光重新躺下,睁着眼看着帐定,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或许是今日的药特别好的缘故,她只早上吃了一粒,直到如今都没怎么咳。
先前她还没注意到,如今在这种寂静又略显尴尬的环境里,她忍不住胡思乱想,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这上头来。
奇怪,真实奇怪。
这药她吃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哪有这样效验的?
“你想什么呢?”徐茂行的声音忽然想起。
黛玉也没瞒他,直言道:“想我吃的药。都是一样的药,今日吃了之后,效果格外的好。”
或许是出了那深宅大院的缘故,也或许是身侧这个人本身的明媚活泼、不拘小节,黛玉的心神不知不觉就放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