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薄莉眨了眨眼睫毛:“我想听我丈夫弹琴,不可以吗?”
这句话果然是万能的。
他看了她片刻,点头答应下来。
薄莉发现,除了不戴面具,他的衣着也不再像最初那样严丝合缝,最近甚至很少戴手套,白色衬衫也不再扣到最上面一颗,露出微微隆起的胸肌。
一想到他这些改变,都是因为她,她就一阵战栗。
埃里克走进乐器室,坐在管风琴前,将音量调到最低。
这间乐器室虽然已经宽敞至极,但跟教堂相比,还是略显狭窄。
这么小的地方弹奏管风琴,如果不把音量调低,可能会有耳聋的风险。
薄莉坐在旁边,撑着下巴,等他调完音栓。
埃里克却冷不丁问了一句:“这架管风琴的声音很小,你确定要听?”
薄莉有些疑惑,琢磨着他这句话,终于觉出一丝不对劲。
埃里克不知道她会弹钢琴,也不知道她会唱歌,以为她对音乐只是粗略了解。
所以,他并不知道,她对管风琴也有所了解——知道音栓不仅可以改变音色,还可以调节音量。
她太了解他的性格,稍微一思考,就回过味来。
……这疯子不会以为,她让他弹奏管风琴,是想利用管风琴音量大的特点,给地面的人通风报信吧?
薄莉顿时又好气又好笑,面上没有显露出来:“当然。”
他两只手放在琴键上,按下一个音符,又按下另一个音符,然后,即兴弹奏起来。
调低音量后,管风琴的音色不再像巨雷一般震耳欲聋,显得轻柔、细腻,既有笛子的轻快明亮,又保留了管风琴原本的恢宏神性。
乐曲的开头,如同阴云压顶,灰暗、沉闷。
他一只手不断重复试音的那两个音符,另一只手调节音栓的同时,没有落下伴奏。
就这样,琴声层次居然越来越丰富,氛围如发生火灾的黑夜,火光照彻黑暗,令人窒息。
下一刻,他不知调节了哪个音栓,管风琴竟发出竖琴般轻灵的乐声,是曙光初露,劈开浓重的黑暗。
薄莉记得钢琴老师曾说过,并不是手指放在正确的琴键上,就算会弹琴了。
弹奏是对乐曲的再创作,不同手指的触键力度不一样,乐声流露出的情感也不一样。
这也是为什么机器无法取代演奏家——机器永远无法表现出触键轻重的微妙变化。
即使管风琴的音色并不由触键力度控制,薄莉还是听出了埃里克对音色强弱的绝妙把控,简直如晨昏交替的光影一样自然。
薄莉看向埃里克。
他的头微微垂下,神色专注,演奏的时候,肩背、手臂和手腕显得随性而放松,似乎音乐是从他的血液里流淌出来的,而非指腹。
到最后,乐声越发低柔,缓慢,显出几分滚烫的缠-绵。
简直像海边灼灼闪耀的日光,晒得她头晕目眩,脸颊涨红。
一曲完毕,薄莉硬是听得耳根发热。
毫无疑问,这是一首露-骨的示爱之曲。
前半截,灰暗、阴冷的曲调,是他遇到她之前的人生。
中间竖琴般灵动的音色,则指的是她。
还记得上学时,有个男生喜欢她,也在她的宿舍楼下,一边弹吉他,一边用歌声跟她表白。
当时,她只是瞥了一眼,就戴上耳塞,继续看书。
后来,同学问她,为什么对这么浪漫的表白无动于衷。
薄莉也很纳闷。
她还以为是自己性格冷淡,不吃这种外放的表白方式,没想到只是因为那男生弹得太差。
埃里克弹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