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子菜给他,“你别可怜巴巴的。”
郁清梧就笑起来,“哎。”
他说,“我没可怜巴巴。”
“我就是这么一个人。”
但兰山君看着他弯起来的眼睛,抬起的头,脑海里闪过一句话:天晴月明,夜风和畅。
这便好了。
两人吃完饭说起倪万渊的事情。
郁清梧神色凛然,“他这般一死,倪家也逃脱不了罪责。”
先有苏老大人死谏,皇帝看着他往日的功劳上并未计较,彰显了一番自己当世明君的气度。但这不代表其他人还能去他的殿堂里死谏。
有了一个,就有第二个,那他的名声怎么保住?
皇帝必须杀鸡儆猴震慑其他人。
郁清梧沉思:“倪家,不知道能不能救下来。”
他道:“倪大人这个人,在兵部二十余年了,其实还是做了实事的。只是他不愿意冒头,也从不得罪人,一直默默无闻,以至于让宋知味后来居上。”
兰山君:“你想救他?”
郁清梧点头,“想救,只是不知道好不好救。”
无论倪万渊死谏掺杂着什么阴谋,有哪些人参与其中,倪万渊这个人是不曾错的,倪陶也不曾有错。
郁清梧思索,“但一个人死谏,必定会害怕牵连家人。如苏老大人这般都将苏姑娘送出了洛阳城,倪万渊为什么敢不顾倪家这么多人去死谏呢?”
兰山君却道:“邬庆川……”
郁清梧:“嗯?”
兰山君:“邬庆川,除了你我恨他,在国子监等学生眼里,倒是顶顶好的人。”
“你应比我还知晓,他有一张出口就是大义的嘴巴。”
她道:“或许是邬庆川承诺事后帮他保住一家人的命吧。”
郁清梧眉头越发沉下去,“这不是他做事的习惯。”
这里面肯定还有什么事情。
兰山君也想不起来任何跟倪家父子有关的事情。
她与这家夫人们并不相交。
她遗憾道:“别人若有我这番机遇,说不得翻天覆地。”
郁清梧却正经道:“山君,任何一个世道,都不是靠一人前行的。但这个世道的一些人,却因你的重回,已然越过越好了。”
如他。
他这个人,眼看就越过越好了。
他送兰山君回去的时候,还是没忍住问,“当初,你为什么会选择跟我这般的人成婚呢?我如今想来,你在知晓太孙跟你的关系后,应该能够有更好的选择。”
山君是个有手段的姑娘。她想跟宋家制衡,选一个好控制的男人,选一个好家世做底气,其实也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兰山君闻言一愣,而后笑了笑,道:“彼时先是觉得我们命运何其相似,都该活下来。”
“但若是活不下来……”
“那不论谁先死,先死的人,应有一副棺木。”
她从他手里接过灯笼,转身要走:“我们上辈子,都不曾入土为安。若是能有一个墓碑,也是极好的。”
而如今……她脚步一顿,虽不曾回头,但话语温柔:“现在觉得,从你入我眼中那一刻,再没有比你合适的人一起过日子。”
在死之前,是生。是生者一日一日的欢愉。
跟郁清梧在一起,确实是欢愉的。
郁清梧一愣,而后欣喜若狂,他跑去厨房逼着钱妈妈给他煮六个鸡蛋:“您说得对,我已经爬过半座山了。”
还有半座山,他定然也要爬上去才是。
钱妈妈没好气的道:“都告诉你了,吃多了要不得!”
郁清梧搓手:“要得的,天地之气还得多一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