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默然不语,他们都明白,韩开的前程将就此止步于此,而即使苏仪宽恕了他,他的颓废与自疑心已经达到了巅峰,恐怕这辈子都无法凝聚任何军心。
山巅之上。
苏仪站在此处,负手而立;他的身躯在众人的眼中伟岸到了极点,仿佛天地万物都只能被他所俯视。
身后,那位老者闭上双眼,细细品味,须臾之后,方才微微点头。
“此诗,作何名字?”老者问。
“《望岳》是也。”
“望岳?不错,不错,你的度量考验已经合格,九鼎在等待着你,进去吧。”
话音落下,老者消失不见,而前方的云海开出一道小门,正巧能容纳一人进入。
苏仪走向云门,心中思忖道:“所谓‘度量’的解释有很多,可以理解为忍耐力,但也可理解为包容力,正所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若是没有广阔的胸襟、与雄浑的气魄,万万无法写出这首杜甫所作之《望岳》;‘齐鲁青未了’的壮阔,与‘一览众山小’的雄心与度量,配合此情此景、与此番考验,不得不说是绝配耳。”
苏仪步入云海之中,瞬间为眼前的景象所震慑。
映入眼帘的是一尊高达百丈的巨鼎,苏仪站在它的脚下,宛如蚂蚁在仰望巨人。
唯一能盖过它的,唯有苏仪的万丈豪情。
这尊巨鼎最为奇特之处,就是它明明伫立于此,没有产生任何改变,但映入苏仪眼帘之时,它的样貌却在不断变化,偶尔化为方方正正的金鼎、又有时会转变为圆滚滚的青铜双耳鼎……几乎没有常驻的形态,巨鼎仿佛永生永世都处于这种变换形态的过程之中。
而苏仪仔细记忆,发现这尊巨鼎一共有九种形态。
“原来,这便是九鼎的真容?!”
苏仪感到极为震撼,发觉自己的心神都好似受到了牵引,正情不自禁地朝着巨鼎走去……
项家,一间密室之中,项华容与一众长老围坐在四周,他们的中央有一座一丈多高的山峰,其上云雾袅袅、峭壁铮铮,正是微缩版的九鼎山。
他们的心神投入其中,通过这个“媒介”注视着九鼎山的每一个角落。
当听到苏仪所作之《望岳》时,所有人神色一震。
“好一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此句之中所蕴含的敢于攀登、俯视一切的雄心与气概,纵是我辈也难以企及!”
“是也,仅此一句,苏弥天该当此届第一。”
“何止是此届第一,我觉得称他为历代第一都不为过!”
众人对《望岳》的最后一句热议不止,项华容却抚须而笑,缓缓摇头。
“你们都只注意‘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却不曾想,第一句才是全诗巅峰之笔,‘齐鲁青未了’五字,已道尽泰山之雄伟,无需后三句矣。”项华容说道。
“门主此言,莫非是说此诗妙在开篇,而后三句不称?”
“是也,泰山之南为鲁国,泰山之北为齐国,诗人并不学谢灵运的《泰山吟》那样用‘崔崒刺云天’、来直白地描述泰山之高之伟,而是别出心裁地写出了两国居民的体验,以距离来烘托高度:即使是站在齐鲁两大国的边境,仍然能远远地望见横卧在那里的泰山……你们试想想这是何等景象?”
在场所有人都沉入了想象之中,兵锋大陆幅员辽阔,而齐鲁两国的南北边境少说也有数千里,站在这两处还能望到泰山……后者究竟有多高?
仅仅是略一想象,五岳之首、有“岱宗”称号的泰山之雄阔便跃然于脑海之中,众人顿时为之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