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祎想起大夫人寻常对她敦敦教诲,这才说道:“男人们往往十分自傲,不屑于把外头的事情跟女人讲,认为女人其实并不能懂得,也不能理解,更加不能帮忙。再加上规矩约束限制,要求女子不得主动过问外头的事情,所以很多时候女人需要自己通过自己的手段掌控外头的各种消息。比如举个例子来说,某一个家族承继人新娶了一房妻子,可这个妻子对家里的事情一无所知,不知道这个家族的关系脉络,不知道与谁亲近,与谁不亲近,不知道遇到什么人该说什么话。很有可能不知不觉的就会把家里的事情泄露出去,造成极大的危害。为什么素来新妇谨慎三年不敢随意说话,男人不懂,往往认为新妇羞涩。其实不然,那是因为她们在用她们自己的方式收集这个家里的一切信息。想要知道一个家族的人脉,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认真仔细记住一年四时八节的节礼往来。谁家厚三分,谁家薄三分,谁家可走可不走,谁家不要明着走,谁家要大张旗鼓的交往,这些面上看不出来的东西,在这里头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如此反复几年认真校对,才能得到最真实的信息。至此方才心中有底,才敢说话做事,知道遇上谁该说什么话,遇上谁可拐着弯的套话,遇上谁要不动声色的拉拢,遇上谁要退避三尺。如此方能招福避祸,福泽家族,内能掌控内宅人事财权,外能与人周旋进退有据。”
严济听着这一番话直接傻眼了,不等她开口,瑞祎叹口气又补了一句,“女子艰难,先生知否?”
“其实不必这么小心翼翼,直接问自己夫君又有何不可?”严济觉得这也太复杂了,其实只要跟丈夫开口问一下又有什么。
瑞祎侧头看着他,笑着问道:“娶妻娶贤,把人娶进来是要为他打理俗务的,若是遇到事情便去问自己夫君,那会不会做丈夫的会认为妻子无用,一丁点的小事都做不好。男人从来都是宽以待己,严以待人。夫妻情浓时什么都好,可是待到情薄之日,往日的缺点的都会被无限放大,成为她这辈子都不能抹去的污点。若是先生娶了妻子回家,她整日问东问西你会不会厌烦?”
严济竟被问的哑口无言。
“所以方才之事小女放在朝政上看不明白,但是换个场景放在家族中却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不过就是两个庶子想要争夺家主之位,一个有亲爹撑腰,一个有族老撑腰罢了。”
严济再次哑口无言,瑞祎讲的当真是一语中的。慎王凭借的是皇帝的喜爱,惠王依仗的是朝臣的支持,所以现在齐王在京都之外既不能用力过猛,也不能无所作为。那呼赤炎更是可恶,看透这其中的关键,在大燕四处捞好处,这厮知道齐王的底线,也不掠杀百姓,不造成民愤,专门就抢官仓夺粮,抢马场,抢官府的银库。
所以呼赤炎的人见到他们就视而不见,根本没打算动他们。因为动了他们,齐王殿下就有借口对他发难了。
想到这里,严济心里一凉,看向瑞祎,一时竟猜不透,她到底有没有猜到殿下真正的打算?
瑞祎看着严济有些躲闪的目光,心里凄凉的笑了笑,面上却是丝毫不显。一开始周沉毅只派百余人护送他们去七壶口她并未起疑心,但是一路上张鲁总是能遇上呼赤炎的人,一次两次就算了,但是次数一多她难免就心里起疑。如今这里里外外细想下来,又看着严济有些躲闪的目光,她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因为慎王跟惠王在京都呈胶着状态,呼赤炎那厮狡诈不与大燕正面交锋却不停地捞好处,周沉毅一时拿他没办法,所以便把自己扔出来当诱饵,如果呼赤炎的部下劫了她们的车队,他就能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出兵。
之前还有不明白的地方,这会儿从严济口中套出来这么多的话,前后一想就十分明白了。
什么先送她去七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