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不善 如果没有见过娇婶,纪东岩一定会被老者吓到,但因为娇婶的话,他已经见怪不怪了,可是,被老人这么情绪激动地揪着,一时间他倍感尴尬,看向素叶,似有求助状。
素叶已经没有精力来顾及纪东岩的感受,她的心像是装了一壶滚烫的水,叫嚣着翻滚着,折腾得她很是急躁,是一种看见了一丝曙光却又无法解开生命之谜的急躁。
她是个心理医生,是个精神分析师,是个关注人心人性的解剖师。她相信人与梦境的关系,也相信精神能够影响心理,可她不是方倍蕾,对催眠学只懂最基本的操作方式,从来没有作为专题专项研究过。所以,当她知道杨玥的事情后,对于前世今生的事情是半信半疑的,而这次,跟着纪东岩经历着这些事情后,她觉得,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生命之深无怪不存。
人对人本身其实就不甚了解,对于生命的意义更是无法探究,短短数十年,生命的奥秘怎会尽数参透?时间何去何从?空间又究竟有多大?生命是否可以轮回?人的记忆是否可以消散?等等这些,组成了人性本迷茫的元素。
那一边,老人已经流出了浑浊的眼泪,紧紧揪着纪东岩,而搀扶老人出来的那个男人,看上去也十分的激动,问他说,“你是叔叔吗?是吗?”
纪东岩的脸像是染上了一层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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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澳渔村过夜,隐隐传来的海浪声,还有挤进窗缝里的海风,带着淡淡的腥气味儿,这原本是一个可以快速入眠的夜晚,至少,晚风是轻柔的,温度是适宜的,没有城市的喧嚣,也没有嘈杂的人声。
但,纪东岩失眠了。
白天发生的事像是走马观灯似的在脑中闪现,一件件一幕幕,娇婶、那个老人、男人和女人的脸,还有冲着他微笑的孩子。
那个老人自称是海生的堂弟,两人只差了半岁,又都住在一起,所以自小的感情就非常好,而搀扶老人的那个男人是老人的儿子,也是海生的侄子,跟老婆孩子与老人住在一起。海生死得早,他们两个自然是没见过他,但老人留有海生的照片,又经常在儿子面前念叨海生,所以他们夫妻两个对海生和宜英的事都很清楚。
纪东岩见到了海生的照片,在海生住过的房间里。
海生死后,他的父亲因受不了打击郁郁而终,他们所居住的棚屋直到现在还空着没住人,海生的侄子和侄媳每周都会过去打扫,所以棚屋的一切还都保持着原样,只是,棚屋经过风吹雨打后已经很是破旧了,就像是个老者伫立在摇摆的岁月之中,历经着香港的沧桑变化。
杨玥画出了海生所居住的环境,一桌一椅的摆放、样式、甚至是颜色都画得十分仔细。而令纪东岩极为震惊的是,竟然和眼前看见的一模一样,只是,桌椅看上去很旧了,颜色也脱落得差不多了。
墙壁上就摆放着海生的画像,最大的一张,摆在外屋的墙壁中央,下面的案几上还摆放着上供品的器皿,老人说,海生死后,海生的父亲就一直将海生的牌位供在家里,他始终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已经死了。
当素叶看见墙壁上的那张照片后着实吓了一大跳!
那张照片乍一看真的就是纪东岩,那张脸,那微微上扬的唇角,简直是跟纪东岩如出一辙。只是有点不同的是,海生看上去淳朴静和,而纪东岩有点不羁,笑起来有点坏坏的。
纪东岩不知道自己是浪费了多少口水才跟老人解释清楚他不是他的弟弟,更不是那位看上去年龄比他大好多的男人的叔叔,这种事太离奇了。
老人哭了,喃喃说,我就知道不能是海生,不能是他,他再也回不来了,他的魂丢在了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