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舍的宅子也修了两个月了, 杨家督办,黄家女亲自设计,今日彻底建成。
大汉的私学大多都简陋,经世大儒们在田野间铺上蒲团, 露天之下, 河水之畔, 老师们手捧一本书就可席地而坐,恣意漫谈。
这是一种风流, 也是一种不慕物欲享乐的风采。
案几书桌?大半都是没有的。
但黄家的这书院建得颇具规模,里面如何众人只能凭借这两月进进出出的下仆有所猜测。
但学舍外面却古朴又正经, 不仅挂上了牌子还蹲了两座石墩子立在一旁,看着就有些不明所以的霸气,听闻正堂上挂着的“格物致知”这几个大字还是庞公亲笔所提。
“庞公……竟也和黄杨两家一同了吗?”
不远处的庐舍内,马家长子马容听着外人的议论皱起了眉。
襄阳的几家竟然都被黄家笼络过去了,这黄承彦父女究竟是有着怎样的手段?
“庞公乃是黄家小女的师长,为其出头不算出人意料……”马容的叔父马胥拍了拍马容的背,安抚住了他。
马胥往外扫视一圈, 看到众多熟悉的面孔。
黄家的阵仗搞得这样大,除了襄阳的, 樊城, 宜城,北至宛县,南至华容, 都有人来看看究竟。
他转回头来盯住侄子, 沉声问道:“《九章》你看的如何了?”
马容迟疑了一瞬, 迎着叔父凛冽的目光, 不敢托大不敢说谎:“这书艰涩难懂, 容不敢说融会贯通……”却还有一份自信——
“但这些时日师长之传授,容尽都掌握了,不惧他人!”
马胥了然点头。
《九章》乃是前汉张苍、耿寿昌修订的算术典籍,其中有题246道,却道道难以读懂攻克。
黄家传到外面的算术之学,他们也使人弄到了手里,四方寻了人研看,终于猜测,黄家的所谓传世之学,应该就是《九章》之拓宽。
恐怕是黄家先人机缘巧合得了《九章》之原书,多年来潜心钻研,习的了原书的些许精妙之处,便要大言不惭地来开班传授了。
这本没什么,如今世家,各个都有家传研习的学问,他们手里的《九章》也是万般请托从长安的著姓手中求得的,若是家中自此钻研下去,待有所成,以后也可称是算学大家了。
但黄家不该没有尊卑之别的这样传扬出去,《九章》之所教,最差也是做了文法吏才能习得的,一个区区佃户之子,也配学这样的学问吗?
甚至不止是佃户,听闻黄家家中的奴仆也是要学黄家算学的,真是荒唐!
这两月,马容特地前往长安求学,逐一拜访曾经研学过《九章》的名家,马容也不蠢笨,怎能没有收获。
更令人心喜的是,随着天子迁往长安,众多名臣志士也随天子同往,他们中更是多有惊世才能之人,于算学一道颇有造诣。
虽没有名分,但马容觅得良师,进展飞速。
但《九章》一书,长安名士都尽在掌握了吗?
其实不然,只衰分术一章,马容遍寻两月自研两月至今不能理解。
但马容他们赌在一人身上——罗志。
实在也不是他过于自信,他们打听过了,那黄家的佃户罗志年不过十一,虽学黄家算学已一年有余,但日常农事从来不减,黄家开课不许择一而学的规矩并非在学舍首定,黄家庄就是如此。
那这此前目不识丁的罗志,这样不专不精的向学,若是比过了他这两月钻研,马容都要耻笑自己。
他研习两月,再明白不过算学之深艰,一日不习就要荒废了。
至于那女郎口中宣称的,旁人看不懂只有她能看懂的邪说,马容暗笑,左不过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