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总要给点酬劳吧?
把全部家底都搭在这次考课上的县令,总不能真的餐风露宿。离开荣阳县之前,多少要捞一笔。
但世家之所以是世家,不仅仅是体现在埋金、藏书和珍奇物件上。
能撑过乱世没有全灭也没有落魄成寒门的,粮、钱、兵,还有新朝中不被清算的关系,一样也不能少。
县尉垂了垂眼皮:“朝中早有梳理镇妖司的消息传出,我们出发之前,荣阳下县都有寻仙使前来寻访异士、招揽通人性的妖鬼。
今上整治人妖秩序的决心可见,想必用不了多久,妖鬼再难侵扰县城。”
这话你自己信吗?
济成冷笑了一声:“前朝成立的镇妖司,可没听说过发挥什么作用啊?”
坐在中间的县令半阖着眼微笑。
有济成谋士“旁敲侧击”,他不需要亲自下场威逼县尉。
等到真正进入州府,县尉见识过歧道人的威风后,回到家族自然有话要说。
县令正老神在在端坐高台,冷不防车外前方又传来惊叫。
“乱叫什么!有令牌……”
被济成挤兑的县尉有了光明正大的脱身理由,掀开车帘就向执刀人们骂骂咧咧。
但这次,真的不能怨执刀人们大惊小怪。
人头大小、黄澄澄的巨眼在雨幕中亮起。
身体几乎塞满半个商道、肩高已经堪比马车棚顶的庞然大物正在走近。
每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浅坑和划痕,但奇异的没有沉重落脚声。
山谷里不知何时变得死寂。
飞鸟声、风声、车轮声、马蹄声全都停下了。
就连密密的雨幕,落到地上好似都要更小心。
不似之前雾中人影的诡秘,闲庭信步走来的虎君,展现了直截了当的威压。
巨大的体型、黑白相间的花纹,脚掌旁流动的青光,还有嘴边没擦干的血迹。
皮毛覆盖的腹部起伏间,有腥臭的热气扑面而来。
执刀人手抖的刀都拔不出来。
马匹和骡子四肢瘫软。
县尉半句话吓回了嗓子眼。
济成目光游移,不断扫过虎君、令牌和县令。
荣阳县令强撑着笑容,摘下摇摇晃晃、微微发热的令牌捧在手里,小心翼翼的走下车,双手高举。
“东山虎、虎君在上,我等乃荣阳县官员,借道岷山往隅州……”
山谷间响起隆隆低沉的吼声,打断了县令的喊声。
“人牲。”
荣阳县令脸色微变,努力将令牌举高了些:“吾等奉隅州歧……真人之令借道,请虎君核对。”
“人牲。”
低沉的声音仿佛只会说这一个词。
重复间,腥臭的虎嘴离着众人越来越近。
县令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看一眼围在身边的执刀人和县尉,最终还是咬牙道:“此行未带人牲,但骡马皆可供奉……”
从出现开始就没有停止脚步,虎君明黄色眼睛冷漠的扫过整个队伍。
“你们,都是,人牲。”
荣阳县令脸色大变。
不容他再辩解半句话,獠牙已经张开。
一阵风过,雨下的更大了,几息之间就将地上的血迹冲刷干净。
路边的草丛中蹦出一只绿眼狐狸,翻动着残留的包裹和箱子。
“没有灵草和灵物。”
将荣阳县令的家底翻了个遍,绿眼狐狸嗷嗷着虎君汇报。
虎君阴沉沉的烦躁低吼:“还不够。”
“人牲的数量还不够您提升吗?
要不要去找那个道人再做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