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鸢仿佛没看见他骤变的神色一般,继续道:“天极宗是剑修云集之地,天下剑修,最向往的地方,莫过于天极宗。”
宋听澜不说话,季清鸢望了他一眼,也没再说什么,二人在一片沉默中吃完了两碗馄饨,又起身一前一后往回走。
按往日,他们用完晚膳总要出去走一走,逛几圈好消食,但今日二人都沉默着,只好往宅子的方向走。
正值太阳落山之时,一团明黄沉下去,黑夜慢慢浮上来,取代耀眼悬挂于天边的晚霞。
宋听澜走在她身后,落后于她半步,季清鸢注意着脚步声,一路都在想着要不要说些什么。
直到二人到了宅门口,季清鸢歇了说话的心思,欲要进门,手腕却忽地被人一把捉住。
“阿鸢。”他垂着头,碎发垂下来,半遮住他的眼睛。
季清鸢看不见他的神色,只知道那紧紧握住她手腕的那只手有些烫,力道也大到让她有些疼。
他好似在极度惧怕着什么,声音有些颤:“不去天极宗……不去天极宗好不好?”
“我们就这样,一直在这里,我会好好练剑,会认真修炼……”
“听澜。”季清鸢站在原地没动,“梦总该醒的,你还有很多事情没做。”
她不等他回答,就晃了晃手:“你抓疼我了。”
意识到他太过用力,宋听澜好似被烫到了一般迅速收了手,语气里满是愧疚:“对不起,阿鸢,我给你上药……”
季清鸢摇了摇头:“没事。早些休息吧。”
她转身往宅子里走。
宋听澜的反应比她想的要大得多,执念这般深重,她只一提,他便好似被人狠狠摔碎了一般。
可不打碎,他愿意醒吗?
季清鸢揉了揉手腕,打开窗子望着窗外已经全黑了的夜空,轻轻叹了一口气。
……
日子一天一天流逝,原本是因为蒋老爷求救请她除祟,除祟后从张老道那儿得知弟子大选提前的消息,匆匆忙忙赶路去扶余。
但宋听澜好似屏蔽了所有与之相关的人和物,季清鸢没等到蒋管家上门求助,便也知道宋听澜根本不允许他的梦境里出现这桩事。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毛茸茸的小黑,最终还是走向炼丹房,敲了敲门。
门没一会儿就打开,季清鸢望着他道:“听澜,天极宗弟子大选提前了一月,我们这几日也该出发了。”
宋听澜僵了一瞬:“阿鸢从哪知晓的?”
“听见几个过路的散修闲聊的。”季清鸢随口一诌。
随即,她不等宋听澜去怀疑其中真实性,很快跳了话题,她先是沉沉叹了口气,随即道:“听澜,你要报仇,光靠我教你的,是不够的。”
“天极宗才能让你成为真正的强者,才能杀了你的仇人。”她看着神色动摇的宋听澜,继续给他心头重重一锤,“听澜,你放的下你的仇吗?”
放得下吗?
父母的命,族亲的背叛,放得下吗?
他若放下,便是不孝不义。
良久,他声音沙哑:“……好。”
季清鸢心挑了挑,忍着不去看他表情。
她非有意硬碎他一场美梦,可永远留在梨花镇,梦不碎,他便永远不肯自己醒过来。
……
季清鸢以为赶路要很久,未曾想这梦境或许是略过了所有与兰辞玉有关的片段,二人刚踏上路,下一瞬,便出现在人潮如织的大街上。
人潮如织,摩肩接踵,与她隔着两个人,是一个戴着白色帷帽的人。
当初,她为了藏住宋听澜,让他安全拜入天极宗不被发现,便叫他戴了白色帏帽遮住脸,她则自己一人去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