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阴沉着脸,坐在凤椅上一动不动。
殿内气氛压抑而沉闷。
晏玄景不发一语地喝着茶,神色沉郁,眉眼微垂,让人看不出喜怒波动。
太后视线落在他脸上,眼神里隐含失望,用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语气说道:“皇上近日对九黎诸多纵容,已经纵容到了让哀家无法理解的地步。”
晏玄景垂眸,定定看着手里的茶盏。
他知道太后无法理解,满朝文武更无法理解。
没有人能理解他纵容晏九黎的态度。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最想回到晏九黎刚回来的那一天,金吾卫中选几个高手,在晏九黎踏进皇城之前,悄无声息地除掉她。
如此他便可以顺理成章地追封她为镇国长公主,甚至还可以在封号前面,再加一些歌功颂德的词汇。
他可以用最深浓的感情悼念他最爱的妹妹。
然后世人就会感念皇上对长公主的一片谆谆爱护之心,感念皇家也有如此真挚可贵的亲情。
而不是如现在这般……
晏玄景眼底掠过一丝阴霾,放下茶盏,平静地开口:“当年若不是九黎站出来,齐国如今是什么境遇,谁也无法预料。”
太后面色一冷:“皇上——”
晏玄景抬头看着她,眼神坚决:“如果不是九黎,儿臣可能当不上这个皇帝,母后应该也做不成太后。”
太后恼羞成怒:“所以哀家应该对她感恩戴德,事事依从?”
她一点都不想提起晏九黎做过什么。
她只知道这个女儿是她的污点,忤逆母亲,浑身是刺,总是做出各种离经叛道之事。
简直就是挑衅千百年传承的规矩。
不但跟全天下的人作对,更是对至尊皇权的冒犯。
她罪无可恕!
“母后无需对她事事依从,但该有的补偿应该给她。”晏玄景声音平静,情绪压抑,“母后别再试图控制她了,也不必拿母亲的身份压她,九黎她……受了很多苦。”
太后攥紧手里的帕子,不发一语地看着他,眼神阴郁而冷漠。
九黎受了很多苦?
身为皇族公主,她享受到的荣华富贵比一般人多多了,何来的苦?
就算在西陵受过一些磨难,可她现在回来了不是吗?
皇帝封她为镇国长公主,赐给她那么大的府邸,还一次次纵容她为所欲为,公然忤逆自己的母亲,跟大臣们作对,为难自己的姐姐,暴打未婚夫……桩桩件件,哪次冤枉了她?
“皇上知不知道,一味的纵容只会加深大臣们的不满?”太后冷声问道,“你是个皇帝,名声很重要,若因为晏九黎而成为群臣眼中的昏君,只怕早晚连帝位都保不住——”
“母后!”晏玄景皱眉,有些不耐地打断她的话,“儿臣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母后不必杞人忧天。”
说完,他站起身:“儿臣政务繁忙,今晚就不陪母后一起用膳了,儿臣告退。”
话落转身离去。
太后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头一阵阵寒意上涌,突然觉得疲惫。
她支着额头,失望感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这是她的儿子。
她十月怀胎的亲生儿子。
从小护若珍宝,长大之后殚精竭虑,费尽心思,只为助他夺得储位。
他如今翅膀硬了,眼里已经没有她这个母后了是吗?
“太后娘娘。”曹嬷嬷低声开口,“您别想太多,皇上最近可能也是烦心事太多,所以才……”
“他烦心事太多,哀家就不烦心吗?”太后声音冷冷,充满着嘲讽的意味,“晏九黎做的事情已经惹了众怒,他作为皇帝,不但